江雨恒这么多天的委屈一直无处发泄。
自打转了学,他进入陌生的班级,就像个外来者,处处都格格不入,他们嫌弃他说话有口音,嫌弃他学习认真,他始终无法融入他们。
前段时间,同学们知道他父母是收垃圾的。经过他时,故意捏着鼻子往后退,骂他是个“脏鬼”、“臭小孩”。
江雨恒在学校成了孤家寡人。他越发想念林庄村小学,它也许没有凤凰小学漂亮,可同学们不会排挤他。
他很想回去。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江雨恒这些天一直闷在心里,他不想告诉家人,怕他们难过。此时被二姐戳穿,他心里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下雨一样,啪嗒下个不停。
李秀珍心疼得不行,紧紧搂着他,儿子哭,她心跟着一块疼。她不停拍打他的背,责备他不该这么晚才说,“你为什么不告诉妈。我找他们算账去!”
江雨恒趴在妈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雨欣也拍了拍弟弟的背,“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江雨恒一边哭一边回答,“我怕你难过。”
李秀珍把气撒到丈夫身上,“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建业觉得自己真冤,“我也是星期五接他放学才知道的。我之前也不知道啊。”
李秀珍抚了抚儿子的后脑勺,“所以开超市是你的主意?”
江雨恒轻轻点了下头,“我不想他们说我是臭小孩。”
李秀珍心一抽一抽的疼,这会也不跟丈夫较劲了,“好好好,妈转行,咱们开超市。”
江雨彤无语,她爸妈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这件事的本质不是父母做什么生意,而是那些学生为什么会知道江家收废品吧?
江家废品收费站开在郊区,离他们这儿有几十里,李秀珍和江建业每次回家都会换上干净衣服,那些学生是怎么知道的?
江雨恒听到二姐的问话,连哭都忘了,抬头看她,“我……我不知道啊。”
江雨彤看向江建业,意有所指,“你不知道,但爸肯定知道啊。”
江建业下意识接了一句,“我哪知……”还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会吧?是他说的?”
他一脸心虚,那他岂不是连累了儿子?
李秀珍和江雨欣一头雾水,“谁说的?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江雨彤看向弟弟,“蓝大军的私生子是不是跟你一个学校?”
江雨恒愣了下,点了点头,“是啊,他跟我一个班的。”
其他人也明白了,江雨欣气得直跺脚,“所以这消息一定是他传出去的。太坏了!他怎么能这么坏!”
李秀珍也气得不成,她儿子这么乖,那个私生子凭什么联合全班人孤立他!
江雨欣激动过后,又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秀珍翻了个白眼,“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你爸干的好事了。”
说好投资一百万,又反悔不投了,那私生子是替他爸出气呢。
江建业不愿相信,“不能吧?”
江雨彤摸摸下巴,“也可能是因为蓝书瑶。我和蓝书瑶关系很好。他可能认为我们家和蓝书瑶是一伙的。”
私生子和原配女儿本来就是敌对。他对付不了蓝书瑶,就想对付弱小可怜的江雨恒了。
李秀珍愤怒到失去理智,“小恒,你回头去学校把他妈是小三的事宣扬出去。也让他尝尝被人孤立的滋味!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活该他自食恶果。”
江建业也是气炸了,这种事去学校找老师都不管用。毕竟他们家真的是收废品,难道还能让老师堵住大家的嘴吗?
他咬了咬牙,“去!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江雨恒老实内向,听到爸妈都要他这么做,有点害怕,“真要这么做啊?”
江雨彤觉得弟弟性子太软了,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不应该是反手打回去吗?怎么他弟弟反而担心对方会受伤害呢?
她鼓励他,“你被人孤立的时候,有没有很难过?”
江雨恒点头,“难过。”
他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过。他甚至想回到林庄村。省城再好再漂亮也不是他的家。
“既然难过,那你就要打回去!”江雨彤以前不想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可这孩子太坏了,必须给他一个教训。
江雨恒咬咬牙,“我知道了。”
江雨彤突然想起一件事,盯着他眼睛不放,“你的票真的卖了?”
之前她就觉得这事不对劲。江雨恒的同学肯定也是小学生,谁会只买一张票呢。
江雨恒下意识低头,眼神乱瞄始终不敢跟她对视,最终实在顶不住压力,结结巴巴承认,“是被同学抢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