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永泉妈妈沉默着,没吭声。
顾舜华又道:“在我们眼里,他们是摆了桌的,证婚人就是我,我的爱人,以及我们内蒙古巴彦淖尔三团八连的连长副连长和兵团战士!我们是亲眼见证了他们走在一起,结合为夫妻,阿姨您不承认,但是我们承认。阿姨您要骂她是狐狸精,那我们就都是帮着的,我们都是一窝的,那就是把我们也都骂进去了!”
顾舜华说到这里,确实脾气有些上来了,脸上甚至微微泛红。
之前无论雷永泉和常慧怎么样,雷永泉妈妈说话也还算客气,无非就是不满意,作为男方的妈妈,这也是人之常情,可现在听到她这么骂常慧,她也确实是恼了。
于是顾舜华也干脆地来了几句重话:“阿姨,我感谢您一直对我的照顾,但是做人得讲良心,如果雷永泉常慧自己不想在一起了,那没办法,我们不好说什么,但您这么说一个救过您儿子命,和您儿子摆过酒的,那就是背信弃义,就是教唆自己的儿子抛弃发妻忘恩负义!”
这话可就重了,雷永泉妈妈怔怔地看着她,简直是不敢相信,顾舜华竟然对自己说这种话?
她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年少时家境不错,后来嫁给雷永泉他爸,就是条件最艰苦的时候,也没受过什么罪,更没遭过什么白眼,一直都是受人尊重的,结果现在竟然被这么说?!
她竟然半天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傻看着顾舜华。
顾舜华也知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算是把这份工作给搅和黄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一个明知道常慧是她朋友,却依然张口说“狐狸精”的,对她也没有基本尊重,这份缘分也就到此结束了。
她笑了笑,起身:“阿姨,我年轻,做事莽撞,不会说话,不过好在说的都是实话,实话总是伤人,阿姨您自己想想。”
说完,她转身就走。
当下先去找了王新瑞,把这个事一说,王新瑞都笑出眼泪了:“舜华,你可真行,就雷永泉他妈那人,估计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教训过,你可真行,我服了你,彻底服了你!”
顾舜华:“雷永泉是怎么了,把她气成那样?”
王新瑞:“也没什么,就离家出走呗,人家雷永泉大少爷性子上来了,要抛弃家庭奔赴爱情,说是要从家里搬出来,偷了户口本,直接跑去登记结婚了?”
顾舜华惊讶:“登记了?”
王新瑞:“应该是吧,我还是前两天碰到,听他这么说的,最近也没过去看,当时他说要偷户口本,还说他爷爷帮他偷。”
顾舜华更加纳闷:“他偷户口本登记,他爷爷帮忙偷?”
王新瑞:“是啊,我也琢磨着,这算什么,老爷子干嘛不直接帮孙子做主,还帮着偷,不过不管怎么着,领证了也行,反正他们早一起过了,现在领个证,哪怕再分了,折腾一遭,也得多赖他家点东西,怎么着都不亏!总比之前没名没分放个屁都没声儿强!”
顾舜华忍不住笑:“回头我得过去看看,这可真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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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接下来她自己忙起来,哪里还顾得上雷永泉常慧,五一劳动节前一两周,各单位都过来玉花台订桌,大家忙得不可开交,有一天晚上甚至忙到了九点多钟。
终于熬到了头,第二天就是五一劳动节了,是周六,正好可以和后面的周日连在一起,放两天的假。
不过玉花台会在劳动节这天开职工大会,所以活生生占用了半天,也就一天半的假。
当然了,一天半已经很让人舒坦了,况且明天的那半天只是开会,还能看看热闹,又不用干活。
玉花台宰了三头猪,分给大家伙,又发了不少饭票布票的,父女两个好大一兜子,以至于到了前门那里下了公交车,实在是提着困难,正好有个板车,就让板车给捎回来了。
一回去大杂院,才发现院子里可真热闹。
劳动节各单位肯定都发东西,于是大家难免攀比,我家发了雪花膏,你家发了几副手套,我们单位宰了一头猪,你们单位发了两条鱼,这都可以拿来说说,再比比。
这年头物资匮乏,什么都要票,一针一线都是好的,平时工资都是死工资,偶尔过年过节发个什么,那都是好东西。
口罩可以拆了,拆出来一堆纱布,蒸馒头的时候用来当屉布,或者家里做炖菜的时候用来扎调料包。
至于手套,用不完的拆出来是毛线,就可以给孩子打毛帽子或者攒起来打毛衣,总之都有用处。
这时候乔秀雅正在那里嘚啵,说她单位发了电影票,她男人单位发了牙刷牙膏,她儿子单位发了几斤红糖,一个供销社,一个司机,一个供电局,这确实都是好单位,发东西比别单位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