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寡(65)
“而那后宅,爷的府中无有正妻,不过几个通房侍妾,听儿的鞭法爷是领教过的,区区几个柔弱女子,还能奈何得了你?”
不得不说,听到能将云府外派离京,云听真是心动了下。
一是为原身受云府十多年磋磨最终导致她意外身故的同情,再一个,便是对自己会落到如今地步的迁怒。
若非云府为一己私利将自己诓骗盛京,她怎会与这凤敖结识,更怎会至到如今背离明霖背离婆母,要与他虚与委蛇受他左右之地!
她甚至想,既那云府那般想要高升,就该让他们坠入泥土,一辈子被不甘后悔所困,才能解她与原身心头之恨。
可她旋即,她猛地心中一惊身上发冷,瞬间便自那迁怒中回神,而后手指冰凉的抽动了下,她诧异于自己怎会有如此恶毒的想法,亦害怕自己内心竟是这样黑暗。
她咬了下舌尖轻轻摇头,她告诉自己不是她恶毒,而是若原身没死被骗回盛京,怕是此刻早已成了云府与淮安侯府的鱼肉。便是自己,若无凤敖当时城外相助,怕是也难逃不幸。所以,自己与原身两条人命,及原身母亲的命,都可算是丧于云府之中,他们若真能受到报应,才算得上是罪有应得。
遂她并未回应凤敖方才所提之议,他做与不做,自都是他说了算。若他当真为美色所惑收拾了云家,便算解了她与原身受云家所害之苦,至于之后他家如何,便再与她无关。
若他只是一时敷衍,她不报希望自也不会失望。
但无论如何,她都得要争取隐姓埋名,不能被人探知她的过往,进而挖出明霖与明家,令他们再遭风雨,徒增污名非议。
“听你之意,仿似我以一正妻变作见不得人的女子还应心怀感激不成?!你要如何那是你的事,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她虽表情冷淡不耐,语气厌烦生硬,可凤敖却硬是听出她隐有丝撒娇之意,心中便顿然心花怒放,甚至还暗忖着,这小妇人可算是识了时务开了窍。
“行,爷的事就爷的事,别的爷都应你,但这盛京你必得跟爷去,什么见不得人的女人,爷何时说不给你名分了?”
云听心中烦躁,面上也毫不掩饰,梗了他一眼烦道:“左右不是明媒正娶之妻,通房侍妾外室,在我看来无有区别。”
凤敖却是微眯了下眼仔细打量她脸上的神情,他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她是在向他讨要名分,反之,她甚至是不屑于要他给的名分,念头一升,方才将将升起的愉悦便就又顿失意趣。
但不管是这名分,还是要不要回京,拿主意,做决定的,从来都是他凤敖。这小妇人在他面前委实太过无礼,半分温柔小意尊重夫主之意都无,确得是要让她明白她眼下的处境了。
“你怨爷强取豪夺了你,可你莫要忘了,若非我,你早已是那守尉之子房中的玩物。即便不是我,以你这般姿貌,早晚是他人觊觎抢夺之物。如斯对比,你便应知,唯有爷是真心待你,不曾做过任何伤你害你之事。便是你现在那娘家,爷也都吩咐人照看着,所以,你应该要紧紧的抓牢我,因为只有我,可以为你提供庇佑,让你免去成为富商豪强之间,辗转飘零的,礼物。”
云听猛地一震,体内的血液也如被瞬间冻结,冰凉彻骨。
她知道他口中的话并非无中生有,明家当时只剩下婆媳二人人丁凋敝,便是明老夫人善管家铺可维持明家不至于破败,却在那些觊觎她的人眼中,要从明家夺她,无异于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但那已是过去之事,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让身子放松下来,便又听得他继续说道:“爷宠你纵你可以,但你应知,以你的身份过往,是万万配不上做我凤敖之妻的,”
见她猛地冷下脸,他又不自觉挽救了句:“但爷甚是喜爱听儿,便可允你在主母未过门时,府中唯你最大,便是那掌家权,你若愿意,爷也给的。你若争气能为爷生下子嗣,那爷就请了宫里圣上,提你为侧夫人,如何?”
如何?
云听晶眸转动看着他含嘲冷笑:“太尉大人多虑了,我一寡妇之身岂敢染指你太尉妻子宝座,我这不洁之身自是更无福孕育子嗣,我之身份过往,自更是无法宣之于口的丑闻,我一寡妇能被堂堂太尉看上已是走了大运,我合该是应喜极而泣感念太尉大人饥不择食能瞧的上我的大恩,我更该懂事些不要名分不要尊严,只做你太尉凤敖一个人的玩物!”
“你!”
小小妇人口舌之锋竟如此厉害,凤敖被她呛的气闷结舌,非是他怕了她辩不过她,不过都是不想与她一女子争长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