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桂嬷嬷自戕后,太后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还在床上躺了一些时日,只是消息都被太后压下去了,是以并未传开。
今日,太后的神色依旧有些憔悴,瞧见陆云筝也没了往日里的热络,只含笑招呼了两句便作罢。
闲话几句,太后就住了口,似乎没了说话的兴致,吕静娴便开始汇报这些日子宫里的事。
后宫里人少,妃嫔们又都比较安分,吕静娴这个皇后当的还比较轻松,十天的事儿似乎很快就说完了。
眼看着太后就要让大家回去了,却突然听到一声通传,说是煜太妃和曹美人觐见。
殿内所有人都下意识挺了挺身,目光或明或暗扫向陆云筝。
陆云筝不动如山,好似没听见一般,慢悠悠将手里的茶盏搁下,发生一声极轻的脆响。
反倒是太后的神情有些晦暗。
很快,煜太妃就领着曹美人进来了,殿内众人只觉眼前一亮。
煜太妃本就是个美人,只是这些年深居简出,大家下意识便忽略了,然而,岁月从不败美人,今日站在这里,竟让人觉得那同身气度竟不逊于太后。
而跟在她身后的曹美人,昔日见时,都是一副恭顺怯弱的模样,一身衣裳也都是淡雅居多,今日着一身大红石榴裙,昂起头颅,竟是娇艳动人,如盛开牡丹,夸一句天姿国色也不为过。
曹昭仪紧紧咬着唇,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会这样!这个贱人!她的娘亲当年就是这样勾走了她爹的全部心神,她如今又勾走了她的男人!
陆云筝看着眼前美得颇具攻击性的曹美人,哪里还有半点昔日在怡心殿的恬静安乐?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谢长风说得不错,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一心想要报仇,谁都拦不住。
曹美人没想到还能从陆云筝眼底看到惋惜,她移开目光,不敢再与之对视。然而这番举动落到其他人眼里,便是这曹美人一朝承恩,便不把陆云筝放在眼里了。
太后看着好似变了个人一般的曹美人,神情莫名。
煜太妃不紧不慢道:“既已承了宠,若还只是个美人,怕是不大合适,您以为呢?”
太后淡淡道:“此事你当与皇上说才是。”
煜太妃笑了笑:“您才是这后宫当家作主的人,皇上政务繁忙,哪好拿这等琐碎之事烦他?”
太后端了茶盏,并未言语。
倒是曹昭仪实在忍不住,道:“不过是侍寝罢了!”
煜太妃面上依旧笑着,看也不看曹昭仪:“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曹昭仪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她下意识看了眼太后,见太后并无所动,她用力咬了咬唇,跪下在地:“妾不该多嘴,是妾错了,还请太妃娘娘赎罪。”
煜太妃也端起了茶盏,不言不语。
殿内的气氛顿时仿佛凝住了。
“不过是承宠一次,急什么?”
煜太妃看了眼曹美人,曹美人上前,盈盈拜倒:“禀太后娘娘,妾本月月信未至。”
一言激起千层浪。
饶是太后也变了脸色:“宣太医。”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在暗自盘算曹美人承恩是何时,至今有几日,太医请脉能否确定有孕与否。
只有陆云筝知道谢长风那晚并没有碰过曹美人,那她是如何怀孕的?难道为了怀孕再去找个男人?不,太后或许会做这样的事,但煜太妃不会。
那就是假孕了?不,也不可能,后宫可不比旁的地方,太医院的太医可没那么多为了主子命都不要的!假孕,那可是欺君之罪!
吕静娴静静坐在那里,看似平静无波,却下意识转动着手里的扳指,眼底各种情绪闪过,曹美人竟然受孕了?谢长风当真移情了?
陆云筝固然是美的,可从小到大看了十余年,再美也该腻了,自己当初不也一直等着谢长风腻味?
如今谢长风倒是当真移了情,可那个人竟然还不是她!
吕静娴只觉得原本静如止水的心又起了阵阵涟漪,隐约还带了些许刺痛,她用力闭了闭眼,敛去万千思绪,她心痛个什么劲儿,最该心痛的,不是陆云筝吗!
太医来的很快,除了在宫里当值的两位外,沉迷制药的陆北玄也被同僚拉过来了。
三人依次为曹美人请脉。
“如何?”
“恭喜太后娘娘!”
陆北玄低着头,垂下眼睑,下意识搓了搓指尖,这脉象有点儿不对啊,但既然大家都没瞧出来,那就这么着吧。
皇上前几日不还刻意叮嘱过,只管给煜太妃解毒、提取青霉素,其他不用多管嘛!
陆云筝对自己这堂弟的小动作一清二楚,顿时便知曹美人怀孕一事有猫腻。
煜太妃再度提起升分位一事,这次,就连太后都带了几分笑意,难怪这女人急不可待把人接走护着,竟是为了这,皇上怕不是只临幸这么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