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闼闼部落的小姑娘,热情开朗,见天色已晚,来帮他俩赶羊回去,然后拉他俩参加篝火晚会。
陈琰非常喜欢这项活动,因为能让她崽发挥的空间不多。
阿瑾起初不好意思,但看大家都唱得开怀跳得好看,心里痒痒的,又被沉雁一个劲地鼓励催促“怕什么啊,大方点,都是熟人”,就半推半就地去了。
他学别的慢,可不知怎么,只是随便看看别人唱歌跳舞,他就能模仿得像模像样,多来两次,甚至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草原上夜里冷,篝火旁无论男女都爱喝酒,既能御寒,又能开心,喝上了头,个个儿载歌载舞,热情热闹。阿瑾一是喝了酒,一是被大家起哄猛夸,分不清醉了还是羞的,或是被篝火烘得脸红红。此情此景,他越发放开,无论拉到谁都非要教人跳舞。
陈琰一边装醉,一边瞅正教人跳交际舞的阿瑾,感动到又想呜呜。是的是的,是本人!哪个正经古人跳这个啊?!
高坡上,耶律星连遥望着那块篝火,许久不语。
春草摸不清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满身是汗,极为紧张。
这魔煞星傍晚突然到来,说是例行巡查——狼国附属部落不光要受其驱使打仗,还要定期上缴献金,为防虚报,狼国会遣派人手不定时查账——但,谁知道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借口?
果然,他拿到账册看也不看,扔给手下,让她带他四处走走,然后站这儿不动了。
果然是成瑾。耶律星连淡淡地想。
前段时日,监视闼闼部落的人向他例行汇报,提到春草买了一对美人兄妹。
他本来只是奇怪出身贵门的中原女子怎那么懂养牛羊,可听着听着,察觉出那个“哥哥”不对劲,便让人细查。
这一细查,他便知道了名为“南雁”的“哥哥”被人从某河救起并卖掉的前因后果,知道“南雁”失忆,护身符里绣了“瑾”字。
耶律星连早听说了成瑾失踪的事。
都说那拨杀手是他派的,但真的不是,那时他并不知道方孝承会被救走,本来打算不再搭理没有利用价值的成瑾了。
不过,现在方孝承逃了,成瑾就又有用了。
春草正对自己默讲卧薪尝胆的故事,突然听到魔煞星道:“那个叫南雁的奴隶,我要了。”
春草不敢反对,连忙应承。她甚至已不惊奇耶律星连对闼闼部落的事了若指掌,只庆幸他要的不是沉雁。
但沉雁眼睁睁看着南雁被带走,听人说是耶律星连要了,心态崩了。
“为什么?”她问,“他要我哥哥干什么?”
大伙儿怕她冲动找死,将她牢牢堵在帐篷里,七嘴八舌地劝:“知道了原因难道就能不给吗?”“大概就是看上了南雁漂亮。”“不乐意也没用,你可别白白送死,那人不讲道理的。”“庆幸天黑,你刚在角落里,没被他见着,不然你也要被他带走!这下子赶紧躲着吧!等他走了你再出去!”
道理陈琰都懂,她甚至比她们更清楚耶律星连是什么可怕反派,毕竟她读过原著!但是!但是……
……
阿瑾莫名其妙地被人从篝火旁带走,一路上跟他说“一会儿耶律大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反对,否则死的不止你,你妹妹,甚至闼闼部落其他人都要死”这类吓人的话。
他本来将信将疑,等见到了“耶律大人”,那句话登时信了十成:这个人光看着就很坏很凶很吓人!
第28章
耶律星连什么也没和阿瑾说, 只是瞥他一眼,就把人往马上拉,然后离开了闼闼部落。
阿瑾偷偷地转头看越来越远的帐篷, 心中十分难受, 但不敢说话。
回到王城时, 天已亮了, 成瑾已睡香了, 毕竟草原坦荡, 耶律星连骑马稳。
耶律星连本想将怀中蠢货直接推下去,可一思忖, 如此有碍大计:方孝承重伤未愈, 又回了京城,就算知道成瑾下落, 其他人不会放他走,他也难以私逃。只能等方孝承好。在那之前, 成瑾得好好活着。这东西娇气, 恐怕伤病两场、吓一吓,就会断气。就算没死, 也得靠大夫吊命, 实在麻烦。
权衡利弊后,耶律星连将人抱下了马,放到自己房内床上,盖好被子,还摸了摸额头, 确认没着凉。
成瑾在梦中硌来硌去辗转不爽, 终于不耐烦地睁眼, 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大而空落落的房里, 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说不上这与他在闼闼部落住的帐篷哪个好哪个不好。帐篷漏风,东西简陋,睡觉的地方还堆放杂物,但满满当当的,倒叫人安心,干草铺的床虽怕跳蚤,但够软乎。这房子和家具都能看出是好的,但没什么东西,床硬邦邦,大冷的天,竟只铺了张凉席!枕头是瓷枕!不说得好像这耶律大人很厉害吗,这么穷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