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承吼回来:“你放开他不就行了?!”
“我傻吗我现在放开他!”耶律星连提着刚从禁卫那抢来的刀,迎面挡住方孝承刺来的枪,“成瑾与我种了情蛊,我若死,他也会死!”
方孝承抽回长|枪,猛地从旁朝他扫去,一面道:“所以我没想今日杀你,只要逮住你。”
“你果然知道,南疆蛊王是你救走的?”耶律星连一面闪避,一面问,“狼王之死,是她从旁协助?”
事实正如耶律星连猜测。
耶律星连虽耐不住对成瑾的思念情热,执意改变计划早日迎娶,可绝非不管不顾,他预料到方孝承可能釜底抽薪,或是狼国其他人趁机作乱,他做了安排,以防万一。
只是没料到,他盯住了那么多可能反他的人,偏偏漏掉了他平日最瞧不起的鸿燕,而恰恰是这个鸿燕与方孝承里应外合!
鸿燕只有十六岁,貌美刁蛮,但有眼色,从不惹她惹不起的人,譬如他。从任何角度来看,她都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无脑也无用的女子。
哪怕他算漏了鸿燕,本也不该轻易让方孝承杀了狼王。他在王城布了迷阵,真正的狼王被他藏于秘处。若真有异动,狼王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自行解决。
若有南疆蛊王帮方孝承,事情就说得通了。他曾在狼王身上种蛊,而蛊是他从南疆蛊王那得来的,若对方有依此寻出狼王的方法,不奇怪。
……
几百回合下来,耶律星连落了太多的下风,终于,刀被挑飞,枪头抵着他的喉咙,将他逼到朱红色的宫墙上,再无还手余地。
他犹豫了一下,究竟没将成瑾扔出去,反而越发抱紧了。此刻他没有兵器,可以两只手抱住成瑾了。
成瑾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抖个不停。
耶律星连贴了贴成瑾的额头,轻声安抚:“别怕,没事。”
周围禁军见状,举着兵器围过来,正要伺机动手,听见方孝承斥道:“都站住!”
众人愣了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真不动了。
耶律星连勾着嘴角轻笑,不羁地看方孝承,嘲讽道:“堂堂北安侯,靠几个女人成事,不觉得丢人吗?”
方孝承淡淡道:“我觉得栽在自己瞧不起的女人手中的你才丢人。”
耶律星连眯了眯眼:“你此刻得意,说什么都行。但我不会解除成瑾身上的蛊,你就只能求我活着,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能逆风翻盘,一直以来我都如此,哈哈哈哈哈哈,方铮,我没输,你没赢。”
方孝承正要说话,突然听见成瑾的声音:“方孝承……”
他一怔,耶律星连也一怔。
成瑾刚刚被吓懵了,好容易回过神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叫唤心中最依赖的人:“我怕……方孝承……我怕……救我……”
“阿瑾……”
成瑾愣了愣,犹豫着回头,看见方孝承,又回头,看着耶律星连,如此反复两次,眉头越皱越紧,神色痛苦起来,最终抱着头哀嚎:“好痛!头好痛!啊啊——呜——”
适才遭受的刺激太大,他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幕又一幕,熟悉的,陌生的,陌生但又熟悉的……
方孝承急道:“耶律星连你已无路可逃,快放开他,我叫御医!”
耶律星连一面安抚成瑾,一面冷冷地对方孝承道:“该我说,你若再不助我离开,我就真和他一起死在你面子了。你要不要赌一赌,谁狠得下心,就谁赢。再说,我若此时落入你们皇帝之手,你认为他会留我一命?”
方孝承一时进退不得。成瑾的命握在耶律星连的手上,只要耶律星连不肯写放契书,这就是一个破不了的死局。
吕统领停在他仨几步开外,低声道:“孝承,圣上有令,禁卫必须动手了,不论死活,不能让耶律星连离开。”
方孝承握着枪的手心冒起了汗,甚至微微颤抖。
吕统领等了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向部下缓缓举起手——
方孝承低声道:“耶律星连,我暂且助你离——”
他话未说完,愣住了,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
耶律星连也愣住了。
离得近的吕统领和众禁卫都愣住了。
没有人想到,成瑾会突然拔下发簪,狠狠地刺进耶律星连的脖子。
成瑾的心脏一阵阵刺痛,头也痛得快要裂开,很难呼吸。他强忍着,抓着发簪的手指用力泛白,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这王八,敢强|奸我。”
“……”
耶律星连低头,与成瑾四目相对。他看见了这双素来澄澈天真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愤怒与仇恨,也看见了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出的那个茫然、恐惧、狼狈的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