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承正借酒消愁,突然听到成瑾的惨叫声,急忙冲进屋子,见成瑾抱着脚在床上打滚。他忙过去按住成瑾:“怎么了?”
“痛痛痛——”成瑾直哈气, 还使劲儿踹他, “踹到床脚了!痛!松手!”
“……”方孝承松了口气, 也松开了手, 去一旁点燃蜡烛,看着成瑾皱着眉头揉脚,“我以为怎么了。”他想了想,强作镇定地从怀里摸出药膏来,小心翼翼地问,“涂一点?”
成瑾不记得往事,闻言道:“好啊。”
方孝承的心砰砰直跳,将烛台端近床边,弯腰就要给成瑾涂。
“哎!”成瑾拦住他。
方孝承一惊,生怕成瑾忆起往事,又突然来句“我算什么东西,配用你们的灵丹妙药”。那件混账事,他现在每每想起都悔不当初,直想抽自己耳光。他甚至不敢想象成瑾知晓时心有多痛。
成瑾不解地看方孝承白了的脸,从他手上拿过药膏,哼道:“你休想浑水摸鱼,就算是脚,也不给你摸。”
听了这话,方孝承反倒脸色好转,笑了笑,暗暗松口气,看着成瑾低头给赤白的脚丫抹药,看了一小会儿,俊脸有点热,没忍住,又像邀功,又像得过天大的便宜般得意炫耀,说:“以前我还给你洗过脚。”
“……”
若是以前,成瑾就啐他不要脸了,可如今越发怀疑他说的是真的,成瑾只好默默地挪了挪,侧过身去,挡着不给他看。
方孝承灵光一现,殷勤道:“要不我给你打热水,泡一泡,就更不疼了。”
成瑾忍无可忍,只好扭脸啐他:“你这人,好歹是个侯爷,多少要点脸!”
方孝承尚且有点不服气,讪讪地辩解:“你我皆是男子,看个脚不算什么,我没别的意思……”
“这和男子女子有什么干系?你对我是什么意图,自己没数?”成瑾瞪他,“我的脚给春桃看给谷音看给阿琰看给方朴看,都行,就是你不能看!我看你今夜是喝多了酒,上了头,比平日里还要荒唐,你还是赶紧出去吧,我要把门拴好,怕你发酒疯,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
“我没醉。”方孝承道,“我是怕你喝多了,不舒服,我等你好好睡了就走。你看,刚刚你就撞了脚。还疼吗?”
成瑾把药膏扔回他怀里:“不关你的事,快出去吧。”
方孝承怕他恼火,又确实觉得三更半夜赖在人房里太无耻,只好出去了。但出去了并没离开,站在窗下,隔着窗纸,问:“阿瑾,你睡了吗?”
成瑾道:“你这么烦人,我睡得着?你又想干什么?”
方孝承道:“你若睡不着,我在这陪你说说话。你若怕,把门栓了,再和我说。”
成瑾啼笑皆非:“方侯爷,我看你是真醉了,快去睡吧。”
方侯爷黯然道:“你能否不这么叫我?”
成瑾道:“不能。”
方孝承叹了声气,又道:“阿瑾,你若哪天回心转意,愿意嫁我,你就……就给我一串糖葫芦,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就再求你一次,你再应承,也有面子。”
“……你想得真美。”成瑾想了想,怕他纠缠不清,只好敷衍道,“好好好答应了,你快去睡吧,不然我就不答应了!”
方孝承大喜过望,怕他反悔,忙道声“晚安”,老实地回客房去睡了。
……
虽睡得晚,但鸡鸣时方孝承还是自然地醒来了。他坐在床边,低着头,双手捂着额,许久没动。
昨晚他真的没醉,因此事都记得……
要不,趁成瑾还睡着,先回军营,过几日再来,不那么尴尬?
……不行,如此就显得太过懦弱了。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何况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有什么怕的?
……可男儿大丈夫能干出昨夜那些事吗?!
谷音算着时候侯爷起了,便去汇报昨夜追捕耶律星连行踪的事儿,不料站在敞开的窗口就见侯爷坐那儿狂捶自己的头。
“……”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谷音,是能让自己被气死的那回事。
方孝承察觉不对,一抬头,与谷音四目相对,各自尴尬。
半晌,方孝承放下手,坐直,镇定道:“何事?”
谷音进屋,心如止水,汇报公事。
那耶律星连很狡猾,知晓他们定在五巷城里设下了重重埋伏,一直没有冒险现身。昨夜那些小孩儿都是被人拿糖果铜板哄骗来的,一问三不知。
这样的结果方孝承早有预料,便没多说。
……
成瑾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了还不想起,抱着被子直哼唧,把春桃哼唧进了屋,见他这样子直笑:“每回劝你别喝酒,你都不听,回回醒了不好受。快起来洗漱,喝了解宿醉的药汤,去院子里晒晒吹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