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訾一看火盆里的物料,他瞬间大惊失色:“阿言,你烧了我的衣服,我明日里穿什么出去?”
他是外面罩的裙子,里面穿的是审刑司发的衣服,虽说衣服发了不止一套,可换洗的那套在家里。现在就烧了,他明日换值的时候怎么办。
阿言手指朝着身边一指:“你明日穿这个。”
宋訾一看桌边的椅子上,的确躺着一套藏蓝色的制服,布料、花纹、款式,都和他之前那套一模一样。
是他误会阿言了,难道说阿言烧的不是他的衣服,是自己错了。宋訾仔细捧起衣服一看,立马发现了不对劲,他今日不小心在衣物上挂了丝,可这一套却是完好无损,又摸了下领口处的标记,并没有自己绣出来的名字,显然这并不是他方才换下的那一套。宋訾不由脱口而出:“阿言,你怎么会有审刑司的衣裳?!”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不由得冒出来一句话:你怎么穿了品如的衣裳。要不是这套衣服还有折痕,崭新程度像是没人穿过的,宋訾的脑袋上肯定绿油油的。
皇帝说瞎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储藏室的箱子里有一样的布料,我想你可能用的到,特地花了全部积蓄,绘了图纸之后,重金请宫里认识的绣娘私下里做了几套,前两日才拿到手。”
他从衣柜里拿出几套叠放整齐的衣物,都是一模一样的审刑司制服。这当然不可能了,宫里的绣娘哪里敢私下接这种活,他是直接问凌夷要来的新衣服。
几个时辰前,在云香楼听到那句话,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司马彦就想直接在云香楼放把火,把这里的人和物都烧个干干净净,但心中那点对宋訾的微薄信任拉回了他的理智,最后天子到底还是克制住了。
宋訾完全不知道,天子今日的心情本来不错,为了能够陪伴情郎,他还特地批改了这些时日挤压下来的奏折,其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东家压了西家的墙,谁家的儿郎又在欺男霸女,当中还夹杂着十几份对几月之后选秀大典的看法。
在上面留下简单粗暴的批语之后,司马彦还特地沐浴焚香,换了新制的衣衫,结果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年轻的情郎却迟迟不来,命人一打听,今日换了轮值的人,宋小七有事情出去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司马彦在自己情郎身边安排了不下二十人,每日把对方和谁见了面,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慢慢的,两个人情意渐浓,宋小七身边的人也撤得只剩下小猫两三只,都是他惯用的暗卫,负责保护宋小七的安危。
关于情郎的记录,也由繁到简,只要不是太重要的事情,都用不着向他汇报,因为司马彦喜欢听宋小七自己说。他的情郎长得好,说话又好听,平日里十分无聊的东西,从那张薄唇中吐露出来,都会变得生动有趣起来,充满了市井烟火气。
如果有什么事情,宋訾都会特地先进宫一趟,免得情人担心,所以在司马彦看来,这是情郎第一次无缘无故爽约,他心下担忧,直接传唤来负责盯梢的隐卫,得到的结果却是,光天化日之下,自家情郎入了云香楼,而且因为云香楼白天还没有开始营业,对方还是从后门进去的!
云香楼的名声,司马彦是听过的,谢家开的青楼,什么风格的妓子都有。而且因为文人雅士之中南风盛行,云香楼最近两年还开辟了新业务,豢养了一些娇弱不堪,面如好女的秀美少年,专门招待好此风的男客。
天子龙颜大怒,当即袖摆一挥,摔了常用的餐具,不仅如此,连着为宋訾准备的点心吃食都碎了一地,如果宋訾有看橱柜的话,会发现他往日在小院常用的餐具都换了套新的。
理智重新回归之后,司马彦怕自己心软,第一时间便审问了凌夷,成功还了宋訾的清白。可纵使知道对方无辜,只是一想到情郎出现在青楼那种地方,他便控制不住怒火。杀了情郎是不可能的,连处罚对方,司马彦都舍不得,但这碍眼的衣裳绝对是要烧的。
火盆里的衣物在短时间内已经化作灰烬,司马彦用比方才更温柔的语气道:“青楼里的人多有脏病,要是小七的衣服上不小心沾到就不好了。”
他微微歪着头看着宋訾,眉宇忧郁又脆弱,有一种琉璃一般易碎的美感:“小七方才还说要我好好照顾身体,肯定不会愿意让我因为染上那种脏病凄惨的死去吧。”
温柔的人发火最可怕!宋訾张了张嘴,还是低头拿起了那件衣裳,怎么看都是和审刑司的官方制服一模一样,毕竟审刑司的制服也是宫里的绣娘缝制的,阿言的画技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阿言找的人能还原得几乎一模一样:“有没有针线,我还得把名字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