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套着抹布在头上的模样格外滑稽，鲜血顺着他的手往下滴落，瞬间便汇聚成了一滩，但很明显对方没有把东西还给他的意思，几乎脱力的冰系异能已经无法使用，冰晶在他手中凝聚又散去，他几乎能感觉到刀身从他掌心被拽走，血肉外翻。

“哥——”

“大哥——”

谢朝第一次听到乔白这样伤心的声音，他几乎撕心裂肺的嘶吼，但这样除了换来一顿对他的毒打，从腹部到头颅，他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他浑身颤抖着在这个巷子里，，头上的血把盖着他脸的布给浸透了。

那是他大哥给他唯一的遗物，他把他大哥给他的东西丢了。

谢朝站在旁边都能感觉到乔白的自责和绝望，但他一转头，却看到原易就站在巷子口，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者也可能一直就在这里。

但是从头到尾，他都不曾阻止过，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一股无法形容的怨气从谢朝的心中升腾而起，那一刻他似乎是明白了乔白，他甚至有些分不清乔白到底知不知道那天其实原易就在旁边。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点也许谢朝永远也无法知晓了。

而让谢朝更加意外的是，这件事情之后的第三天。

也就是他们第一小队接到任务，前往A市中心区，也是在这里，原易遇到了温淼，但也是在这里，乔白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谢朝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穿戴整齐，拿着手里唯一一只血清，还是个半成品，迈入了一条必死的路。

谢朝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他低低闷哼一声，险些从床上滚掉下去，将自己蜷缩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脸上有些湿润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把，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是眼泪。

“朝哥。”333的声音有些担忧：“怎么了？”

“没事。”谢朝缓缓坐起身，身上的痛就没有停止过，他低声叹了口气，而后道：“我梦到乔白了，最后的时候，我看到他上了那辆车，去了A市。”

“也许是因为你用了这个身体，这是这个身体的残存意识。”333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又道：“他死的很惨。”

“但我从他的梦里，没感觉到特别难受的地方，除了最后的时候，我看到他上了那辆车，我知道后面的结局是什么，但我帮不了他。”谢朝有些头疼，他揉了揉眉心，然后低声道：“他不想死的，因为除了那把刀，他的命是他哥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他背负着太多的期望活着。”

说到这里，谢朝掀开了被子，从背包里找到了那把短刀，上面的血迹看上去有些讽刺，就是这把刀，原本是乔白的，最后却被抢夺去了，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手里。

“幸好你走的快，原易去了一趟阿正的住处。”333说道。

“嗯？”谢朝倒是没料到这么快，他问道：“怎么了？”

“第三分队，有人去告密了，把你还活着的事情说了出来。”333叹了口气，他道：“朝哥，我告诉过你，在这个末世里，人性最不可靠。”

“告密者……是谁？”谢朝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但是却还是问了一声。

“蔡雨。”333说道。

“为什么？总得有个原因吧。”心脏砰砰的跳着，谢朝清楚的听到333说：“因为当初你们去任务大厅的时候，你的来处就被查清了，这件事被温淼知道，他直接去找了蔡雨，用保住第三分队为条件，让蔡雨说出了全部的事情。”

谢朝靠在床边，手里握着那把短刃，也许之前他都是以局外人的态度在看待，直到此刻，他才突然明白了乔白当时的处境到底多难。

“不过很可惜。”333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缓声道：“第三分队还是没保住，温淼骗了她，她但凡想清楚点都会知道异能者军团的编制是由整个高层决定的，别说是温淼，就算是原易也不能一手遮天，但她就是看中了最后一丝希望，即使这代价是出卖你。”

“我知道了。”谢朝声音平淡，也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震惊，又或者两者都没有，他看着那把短刃，开口道：“看来温淼已经知道了，原易也知道，太平日子是过不下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二十分钟，他们就会找到这里，朝哥，要换地方吗？”333问道。

“不换。”他扶着床起身站起来，走到一旁，下意识的打开了水龙头，但是一滴水都没有，便用冰晶化为水，匆匆洗了把冷水脸：“我在这里等他。”

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清秀，脖颈处缠着绷带，还在往外渗血，这里，还有腿上，腹部，胳膊，每一处的伤口，都再也无法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