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既然不想见到臣,臣这便退下,不惹夫人厌烦。”
“没有没有,我没有不想见到你!我正想去找你呢!”
霍去病猛地停下,时年不察,砰的撞到他背上,痛得又捂住了额头。
……有没有搞错,刹车为什么不招呼一声!
“夫人找臣,所为何事?”
时年看着霍去病,有点拿不准他的情绪,但机会难得,想了想,还是按原计划道:“这几天的情况想必将军也看到了,陛下不仅留下了我,而且发话,等大军从陇西开拔,要带我一起回长安。”
霍去病:“意料之中。”
“将军难道真的愿意看我就这么跟陛下回去吗?”
“什么意思?”
时年观察一下周围,见不管是跟着她的侍卫还是他带来的亲兵都有一段距离,这才小声道:“我跟你说哦,陛下真的很喜欢我,你就不怕我入了宫威胁到卫皇后的地位吗?”
“我如果怕,又能怎样呢?”
“将军想保住卫皇后的地位,自然要未雨绸缪、提前打算,不能等我坐大了再行动。小人有一计……”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行。”
她惊愕地看着他,霍去病重复:“不行。”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就不行?”
“不就是让我帮你逃走嘛?不行。”
见时年睁大眼睛,一脸愣愣地看着自己,他终于笑了,“上一次便罢了,我虽帮你逃走,还可称得上一句不知者不罪。可若再来一次,陛下绝不会宽宥。”
这个时年其实也想到了,但她本来想的是,霍去病那么厉害,也许能找出神不知鬼不觉帮她逃掉的办法。退一万步讲,就算真被发现了,以刘彻对霍去病的宠爱再加上他如今的赫赫军功,他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
远的不说,他还指望霍去病打匈奴呢,她可不认为一个女人会比他的千秋功业更重要!
她虽然没说出来,霍去病也猜出她在想什么,顿了顿,“你知道陛下为何那么多人不派,就派我来接你吗?他难道想不到你会求我帮你逃走?”
这也是时年刚才疑惑过的,她似有所悟,“你是说……”
“他是故意的。”霍去病道,“故意给我们机会。我们想商量什么便商量,他不在乎,随便我们去商量。但如果我居然胆敢帮着你违抗他……‘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你当是开玩笑的吗?
时年被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发寒,瞧见霍去病眼中的戏谑才意识到他在吓唬自己,恼道:“不会的。他不会杀我,更不会杀你。”
霍去病对自己当然有信心,但没想到她对自己倒是也很有信心。或者说,她对陛下有信心?
心头又有复杂难辨的滋味涌上来,还有这些日子一直纠缠着他的、因为无能为力所产生的郁怒。
强迫自己把这些情绪都按下去,他用平静的、仿佛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和陛下又是什么关系,但你太小看他,也太不了解他了。陛下的性子,但凡他想要的,就是势在必得、绝不放手。我不会去做忤逆他的蠢事。我劝你也不要。”
时年明白霍去病的意思。他想告诉她,刘彻对她志在必得,不会允许任何人帮她出逃。她在他身边的一切动向他都了如指掌,恐怕就连现在她和霍去病说的每一句话,也会立刻一字不漏传入他耳中。
他让霍去病过来,本就是在之前的事后,侧面让霍去病给他一个态度。
这让时年意识到,霍去病说她不了解刘彻也许是对的。她认识的是十七年前的他。才十九岁的少年皇帝,虽然聪慧果决,但也时常情绪外露,甚至还有脆弱的时候。可再次见面,他已经三十六岁,已经变成了一个心思深沉、任何人都看不穿他想法的帝王。
而且,就连十七年前的他她也不敢说了解。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个她不了解、不熟悉、对她来说几乎是深不可测的的古代帝王,正用尽一切手段,想要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
而她孤立无援,这个时空甚至连一个队友都没有。
时年崩溃地抓着头发,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穿越以来最大危机了!
时年白天没有去校场,晚上刘彻回来了,笑着说:“我本来还想着你来了的话,忙完了可以带你在陇西城里逛逛。不过没关系,要是想去,明天再去也是一样。”
时年问:“我没去,陛下生气了吗?”
先让婢女递话,又命霍去病来接,虽然派霍去病是别有目的,但他应该确实也是想她去的吧?
“胡说什么呢,朕怎么会生你的气?”他握住她的手,温柔道,“朕只是站在校场的时候,忽然想起当年你陪朕去南军军营,那晚比武真是痛快,后来再没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