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总要我上进(56)
哪知旁边的风煊一抬脚,把他踹了过去。
“啪”, 卤蛋正中路山成脑门, 砸得他好一阵头晕眼花。
“主子……”路山成委屈得不行。
“他犯的是国法,自有国法处置, 莫让人泄愤。”风煊眼睛扫过安庆源,淡淡道, “当朝二品大员, 这点体面还是要给的。”
“大将军好手段,安某输得心服口服。”安庆源死死要盯着他, “只是未经朝廷三司合议便定了安某的罪,大将军这般只手遮天, 就不怕引人侧目?来日身遭反噬, 只怕下场还不如我今日。”
风煊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京城有位好二哥,是太子殿下。
太子生来才具平庸, 但架不住会投胎, 托生在姜后的肚子里, 一出来就背靠着姜家那棵大树,生平以铲除所有具有威胁的兄弟为己任,十分操劳。
上一世他只待在军营, 对北疆政务半点不沾手,除了确实是一心抗击北狄外,不想被这位二哥惦记,也是一大原因。
但这一世他已经明白了,缩手缩脚一味避嫌,只会让自己的后方一片狼藉,破绽百出,最终给他招至惨败,两万人马,无一生还。
那个结果他绝不允许再发生。
安家父子被带了下去,各级官员与北疆望族乡绅,属于安家派系的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其余人等有些还没能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另有一些则早就不满安家父子所作所为,今见这对父子恶贯满盈,欣喜之下,纷纷为风煊歌功颂德。
风煊向来懒怠应付这种场合功夫,这种事情孟泽做得最是惯熟,风煊便全交给了他去。
赛马场上人头攒动,好像整个北疆十三州的人都来了,马匹嘶鸣,人声沸腾。
再远一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青草正是一年当中最旺盛的生长季,在阳光下蒸腾出清冽的香味,随着风如水波般起伏。
更远一点是高耸入云的天女山,峰顶上的积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应该快来了。
上一世,古纳派人伪装成参加赛马会的骑手,里应外合,在赛马场上一番肆虐劫掠。
领兵前来的是古纳最得力的心腹大将索文措,此人的箭术可谓是天下无双,是古纳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现在他就等着这把刀砍过来。
收回视线的时候,忽地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风煊的视线立即再扫回去,在人海之中去寻找那张脸——好像是谢陟厘。
不,不是好像,应当是她。
肤白胜雪,在北疆人当中是极少见的肤色,实在让人过目难忘。
但他不敢肯定。因为在这段日子里,他好像不时便会有这种幻觉。
比如蹓马时会习惯性经过兽医营,隐约觉得帐篷里有道纤瘦的人影在忙碌。
比如把追光送回马厩时,总忍不住看一看柱子后面是不是藏着个人。
再比如有时夜里睡得晚,会下意识凝神聆听旁边帐篷的声响,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来回踱步,朗朗读书。
当然这些都是错觉。
也有可能是单纯眼花。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远处传来雷鸣般的声响,大地仿佛在隐隐震颤。
底下的百姓还以为是又有什么高手来参加赛马会,忽见旁边骑手翻身上马,拔出刀刃,见人就砍。
这样的骑手还不少,风煊在高台上看得分明,这些人几乎是同时发难,像是在人群里炸开了数十处烟花。
他们算准了,在人多密集之处,这样的动乱是致命的,人们光是奔走踩踏就不知死伤多少,上一世这一片赛马场的草地几乎都被染红了。
但这一次那些扮成骑手的北狄人还没来得及冲出去,身边明明该惊惶逃窜的骑手喊都没有喊一声,从马背上抽出刀就照他们的马腿砍——刀身硬挺厚重,乃是军中实打实的斩/马/刀,专门用来对付北狄骑兵的。
同时那些官兵竖起盾牌,护住百姓们后撤,百姓们虽有惊恐,好歹没有见血光,总算是没有激起大乱。
谢陟厘抱着小羽往后跑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还是一名官兵扶住了她,她连忙说了声“多谢”,抬头却发现官兵衣饰下面居然是个熟人。
“应该的应该的,哎,谢姑娘这不会是你儿子吧?”
谢陟厘:“……”
居然是严锋。
难怪安庆源使唤不动这些官兵,敢情早就全换成了风煊的人。
“姓严的你他妈还不上马!干活了!”
那头路山成狂吼,一面跨上马背迎向前方敌军,这边制造恐慌的只不过是小麻烦,那头才是来势汹汹的真对手。
“来了来了,老子这回要将功折罪!”
严锋翻身上马,冲了上去。
被天女山大营的人顶替的不单是官兵,还有好些参赛的骑手和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他们脱了外袍一扔,露出底下全副武装的铠甲,嘶吼着向敌军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