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赫跟在后面没言语，额角一根青筋浮起。

赵宸阳抱着阿琰，在清灵山头转了一大圈。

最开始去了凌阳殿。

凌阳殿里住得全是灵兽幼崽，毛绒绒，圆滚滚的，幻化出人形来都和阿琰的年岁差不多少。早先那几年，赵宸阳每日下午最困乏的时候就喜欢来这处逛上一逛，摸一摸这个抚一抚那个，慰藉一下疲倦孤寂的心。后来丹赫归来，赵宸阳就没什么时间来这边闲晃了，得点空全去伺候凤帝他老人家了。

赵宸阳将能幻化出人身的幼崽们全都叫了出来，又把阿琰放下来，往前推了推他的背。

阿琰回身扒住赵宸阳大腿，仰着小脸，小下巴磕在他腿上，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着他，死死不撒手。

赵宸阳看看阿琰，又看看挤在远处不肯过来的幼兽们。

幼兽们揪着手指头，瞅瞅阿琰，再瞅瞅立在远处不吭气的丹赫，纷纷又往后退了半步。

幼兽们不怎么亲近阿琰，阿琰也看不出有什么和他们玩耍的兴致，没办法，赵宸阳就又带着阿琰去了趟后山。

清灵后山山清水秀，风景极美。阿琰在赵宸阳怀里，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怎么看景，就盯着赵宸阳。

赵宸阳抱阿琰抱了也有半天，胳膊有些酸乏，便把他倒了个边儿。

一只手抚在他脖颈后，捏了捏。赵宸阳转过头，丹赫凑了过来：“累了？”

“无碍。”赵宸阳偏头和丹赫说话，阿琰也顺势调整了一个姿势，不再腻腻歪歪的贴着赵宸阳，而是直起了上身。

赵宸阳问道：“你从哪里把阿琰带回来的？可有知会他爹娘？会不会让家里人担心？”

丹赫含含糊糊的说了声不会，眼睛一垂，正好看见阿琰将小胳膊从赵宸阳脖子上收了回来，两只白生生的小手平平摆放在赵宸阳胸口，黑眼珠紧盯着赵宸阳下颚线。

丹赫闭上嘴，眼睁睁看着阿琰的手，放在赵宸阳胸前，偷偷摸摸的捏了捏。

丹赫一把揪住阿琰后领，把他拽了出来。

赵宸阳楞了一下：“怎么？”

丹赫提了提嘴角，将阿琰随便夹在胳膊肘下，虚虚一笑：“我替你抱一会儿。”

阿琰被打横夹住了，挣扎一番，不太舒服的哼了两声。

赵宸阳伸手就要接回来：“哪儿有你这么抱孩子的。”

丹赫就又把阿琰扯出来，平平稳稳的架在小臂上。阿琰立刻板板正正的坐好，离丹赫远远的，也不赖唧唧的了，只是撇着嘴，拿眼睛看向赵宸阳。

赵宸阳正要再说话，一名弟子跑了过来，禀了几句话，赵宸阳便跟丹赫打了个招呼，随他离开，处理门派琐事去了。

赵宸阳一走，阿琰瞬间从丹赫怀里挣开，稳稳当当的坐浮在空中。

丹赫眼皮子半睁半不睁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扒那么紧作甚。”

阿琰换了副懒懒的神态，慢悠悠的整了整衣衫，才幽幽开口。声音还是那个奶里奶气的声音，语调却沉下来好几分：“你怎的如此麻烦，不是你说要扮的嫩一些吗？”

丹赫轻飘飘地笑了一下：“让你装得一派天真，不是让你死赖着摸来摸去。”

阿琰嘿了一声：“你紧张个什么，你这相好浑身硬邦邦的，也看不出哪里漂亮，没得什么滋味。”

丹赫笑都懒得笑了，抬眼看了眼阿琰，没什么表情。

当晚，赵宸阳给阿琰安排住处，左右想了想，把他安置进了自己寝殿的侧殿。

侧殿就挨着赵宸阳寝殿，中间就隔了两道门。赵宸阳寻思，这阿琰年岁太小，又娇气得紧，也不知是丹赫一时起兴从哪家抱来的小公子，磕了碰了都不好交代，还是放在离身边不远的地方才能安心。

赵宸阳把阿琰塞进被窝里，替他掖了掖被角：“阿琰好好休息，有事便大声喊我，我听得见。”

阿琰乖巧的躺着，拽了拽赵宸阳衣袖，指指一旁的丹赫，突然问：“他住哪里？”

赵宸阳回头看了眼丹赫，犹豫了一下，答：“他……住在凤栖殿。”

阿琰哦了一声，又问：“他的寝殿离你近，还是阿琰离你近？”

凤栖殿和赵宸阳寝殿隔了一条不短的回廊，自然是侧殿近一些。

赵宸阳便道：“你。”

阿琰又拖着调子哦了一声，眨了眨眼睛，将手收近被子里，安静下来。

赵宸阳给他灭了蜡烛，放轻手脚和丹赫走出门去。

皎月高挂，夜深人静。

赵宸阳躺在床榻之上，睡得正沉，突然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凑了过来，赵宸阳猛然睁开眼，一把捉住一只肉乎乎的小手。

阿琰掀被子的手停在半空，他眨巴眨巴眼，带着点撒娇的语气道：“宸阳哥哥，阿琰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