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那混沌的眼睛定住般，她沉默地靠在摇椅上，因为没有牙齿，说话会漏风，袁雾苏凑到跟前，才将将听见奶奶的话。

“造孽啊，那些个丧良心玩意迟早遭报应..”

“简直是没天理”

奶奶那次也是匆匆见了秀禾奶奶一面，清醒时也会唠叨着要去看看秀禾。

袁雾苏就顺势提出：“奶奶，我们去看看秀禾奶奶好吗？”

她白生生的小脸挂着泪，奶奶心疼地擦拭着泪痕，点点头同意了。

躲在一旁的古墨风就将奶奶随身用到的东西打包了，袁雾苏背着书包，古墨风背着奶奶就出门了。

“奶奶”

“季敏奶奶，你这会准备去孙子哪里玩吗”

“没有，没有！去养老院看看秀禾”

一路上总会遇到一些老人打招呼，奶奶心情不错，笑得很腼腆。

老人坐上车后，就喜欢打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

“小墨，去头买点软糯的糍耙，秀禾年轻就爱吃这个”

老人许是覰见路边的糍耙，就想下车买，下意识地打开车门。

袁雾苏目睹这一幕，吓得忙拉住奶奶，整个人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奶奶，你别动”“等车子靠路边，我下去买”

古墨风将车子停在临时停车位，袁雾苏就像兔子一样跑得贼快。

奶奶扑哧笑出声，“蜜蜜这孩子手脚就是快，真是难为她了”

“小墨，有时间你去给蜜蜜买点衣服，中学生怎么穿裙子，不合适”

古墨风这才注意到她穿着淡黄色长裙，头发随意捆着，鬓边碎发迎风浮动，一颦一笑，衬得那张小脸十分秀气娇小。

夜风下，少女盈盈走来，古墨风眸色微动，流露出缠绵悱恻的深意。

“奶奶，我回来了”像个穿花衣的燕子灵动可人。

袁雾苏上车后，就将大包小包东西放下了。还不忘拿出几样要给奶奶看。

“蜜蜜，你怎的瘦了”

奶奶最喜欢捏她的手，奈何袁雾苏小时候手还是白白胖胖，杵着眉头，怜惜道。

袁雾苏哈哈，笑道“奶奶，我都上高中了，抽条了”

她捧着脸，扮俏。

奶奶抿着嘴，没笑，直对着前边开车的古墨风说道：“小墨，你怎么照看蜜蜜的？你爸给你的生活费够不够？可不能把人女孩饿瘦了”

老人难得板着脸，古墨风自然“投降了”，“奶奶！我吃啥她吃啥”

“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加餐，加量，加营养，好不？”

奶奶欣慰地点点头，表示这样才对，“小孩子家家就该吃饱喝足，这样才能好好上学”

黑夜里窜动的车子像潜伏在密林的猎豹，很快就到养老院。

袁雾苏感觉到车子正在缓缓开进养老院，就扶着老太太，怕她太激动做出什么应激反应。

车子只能停在巷道里，奶奶坚持自己走过去，倔得很。

这会儿她背着手，边走边看两边的景色。“这花挺好看”

“哟呵，这里还有向日葵？”

看到这个她驻足在这里足足几分钟，泪光闪烁。

古墨风正在值班室填写走访登记，一边回头追寻两人的行迹。

少年硕长身形很快就追上她们，身后的保安打开了里边的小铁门。

夏日里，老太太和老头子们喜欢聚在一起聊天，刚去锁，里边说话声登时没了，门推开时，一些腿脚灵活的老太太和老头纷纷走向前，发现不是亲人就悻悻然站在哪里，梗着脖子向外边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老人们落寞的神情被奶奶看在眼里，满是心疼，就跟他们打招呼。

“都在哩？”

“我正好闻到瓜子味儿，就进来串个门”

袁雾苏乖巧地将买来的东西发一些，打开话匣子，老太太老爷爷们精神头来了，东拉西扯，气氛还不错。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季敏奶奶，你是来看秀禾吧？”

“她在二楼呢，这会儿估计在看电视呢”

说话的是个胖老太太蹲在石凳上，正磕着瓜子，认出奶奶，就顺道提了一句。

袁雾苏很快就认出这个老太太章荷花当年可是筒子楼母老虎呢，丈夫去年刚死，儿子就把她送到养老院了，摸黑看精神矍铄，整个院子就她嗓门最大，看来过得还不错。

奶奶顺势就章老太太闲聊了一会儿，两人结伴一起去二楼看看秀禾奶奶。

章老太太身子偏胖，走路很吃力，袁雾苏见古墨风跟在身后，就捏捏奶奶的手，奶奶同意后就感觉扶着老太太上楼，走一步歇一口气，这里又没有电梯，难怪老太太说自己也好久没看到秀禾奶奶了。

“嘿咻~小丫头劲儿挺大”老太太整个人靠在袁雾苏身上，压得她两股站站，幸苦楼梯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