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部都要(47)
“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仍是疑心小魔头居心叵测。
没有这样的事,初见便情愫暗生,非要强取豪夺。一切都不能用“机缘巧合”这四个字解释。
自己之前痛下杀手,不过是先下手为强,想要保住老友的性命。后来遇到对方轻薄,也不过愠怒斥责,动手也极有分寸,不为杀人,但求教训一二罢了。
“我这性子,诚如师父所言,过于软弱。”沈飞云不住地想。
他低头看向莫听风,对方对他毫不设防,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掐断那截修长细腻的脖颈,让小魔头走得安详无忧。
沈飞云垂眸,收敛起无谓的情感,缓缓伸手……
“到了吗?”莫听风蹭了蹭他的膝盖,睡眼惺忪,抬起头,神情无辜自然。
“快了。”沈飞云微微一笑,拍了拍身侧的座椅,示意对方坐下。
莫听风打了个哈欠,捉住沈飞云的手,按在自己的后颈上,笑道:“真舒服,你的手不像练家子,一点茧都没有。”
沈飞云试探着收手,掐住莫听风的后颈,却发现握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也开始收紧,两相较劲,是谁也讨不着好处。
“你为什么偏偏是莫听风。”沈飞云没头没尾丢下一句话,提着后颈,将人拎到座椅上。
他悠然道:“哪里不能坐,偏要做地上。”
“你可真有意思。”莫听风仰头大笑,“可惜我做圣火教小公子偏偏不是自愿,我坐地上是偏偏是自愿。”
笑着笑着,声音渐悄,转头望进沈飞云眼里,“你不能阻我的不情愿,却要阻拦我的自愿,你可真真是太有意思了。”
沈飞云被瞧得不自在,抿了抿唇,话中的微微嘲讽他算是听出来了。他掀开窗帘,眼前是巍峨气派的城墙。
“到大明宫了。”
“哦。”莫听风恹恹道,眼中的笑意散尽,从箱子中取出披风搁在腿上。
自丹凤门进,途径三大殿,而后驶入内庭,往东行便是长生殿。马车在宫内行得更慢,闲庭漫步一般,接着缓缓停在长生殿门外。
莫听风穿上湖蓝披风,打开油纸伞,朝着殿内走去。
“一点不见外。”沈飞云揶揄道,这小魔头身上穿着他的衣物,手里撑着他制的伞。
莫听风歪着头,眨了一下眼睛,笑道:“拿你当自己人了。”
沈飞云失笑,不再理睬油嘴滑舌的莫听风,迈步跟随在众人身后。
“恭迎太子殿下。”太监婢女们屈膝低头,毕恭毕敬,虽数人出声,却齐整如一,分毫不差。
至此,莫听风闭上嘴,一言不发,缀在后头,不为人先。
早在他们迈上阶除时,奴婢就点好油灯,一盏盏照得殿内煌煌如白昼。床前守夜的太监将床幔挂在小银钩上,床上一片明黄。
众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迈入长生殿内,却纷纷屏息凝神,惟恐打搅床上昏睡之人。
“三弟,殷堂主,请随我前来。”简亦恪走到榻前,缓缓跪下,动作神情再虔诚没有。
简亦善被点名,只好走到前去,如法炮制,一同跪在伯父床榻边。
“父皇,我请了名医来看你。”简亦恪轻轻摇动老人肩膀,“快醒来,药到病除,不久就可以复原……”
殷若闻言,忧心忡忡,不由得眉头紧皱。他早已言明自己或许能力不够,不足以治疗皇帝的病,可简亦恪话里话外,都是殷勤盼望。
他压力颇大,走到床边,轻声道:“我能动手为圣上诊断吗?”
“先生请。”简亦恪退后几步,为殷若让出位置。
殷若握住皇帝的手腕,沉下心来感受脉搏与气息。随着时间流逝,他额头上聚集一粒汗珠,陡然滑落,他的脸色愈发沉重。
“恕草民无礼。”殷若道了一声,得到太子点头,这才坐在床边,准备动手。
与此同时,皇帝似被吵醒,睁开一双密布血丝的双眼,嘴里嗬嗬作响,无力地拍打着床榻,末了,翻了个白眼。
“不孝儿……”他拼尽全力,吐出三个残缺的字。
因他缠绵病榻,形容枯槁,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忽然发作,竟瞬间吓到了殷若。
殷若看到这情形,急忙上前掀开半条被子,解开皇帝的上衣,果然在心口看到一小片黑红。
“是噬心蛊。”殷若整理好,退后道。
简亦恪焦急道:“噬心蛊如何治疗?”
“回殿下,噬心蛊的解药只有一种,那就是另一种蛊毒,名为一点金。”殷若面色凝重,“据我所知,一点金几乎绝迹,有价无市,惟有十年前在落英阁拍卖过一次。”
“落英阁?”
“不错,兖州施家。”殷若答道,“十年前落英阁由施灿掌管,听说就是因为拍卖‘一点金’,引起争斗,被人所伤而亡。如今落英阁由其幺女施红英掌管,听闻施小姐是陈王世子的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