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偏执帝的豹崽崽(223)
他觉得体内那股力量正在流失,自己又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被拢入了那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中。
他略微有些遗憾,却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变大了后,就没办法再躺在哥哥的怀抱里。
他觉得很疲倦,想好好睡一觉,可哥哥不停地在耳边叫他,不准他睡,捏他的耳朵,喊他宝贝,说求你醒醒,不要睡。
哥哥的声音像是要哭了,既嘶哑又难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洛白有些心疼,就果真坚持着不睡,只勉强调动被握住的爪子,轻轻挠了下哥哥手心。
我没有睡,我只是不想睁眼,我醒着呢。
“洛白……”他听到哥哥仿似在开始哽咽。
周围一直在喧哗吵闹,有刀枪交击的声响,还有声声惨嚎。他中途迷迷糊糊晕过去了一阵,醒来时依旧闭着眼,朦胧的意识里,察觉到那些吵闹声都已经消失,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人在旁边小声交谈。
“……箭头上喂了毒……不好说,蟾涎毒采于雪山上,是天下第一至毒……好像在发烧,再打盆水来……这种药试试,能解数种蛇毒……陛下息怒……”
洛白一直昏昏沉沉,却能感觉到不时有热的汤水被喂进嘴,如果味道不错,就动动喉咙咽下去,但多数是苦的,他就紧闭着唇不张开。
“宝贝,张张嘴喝下去好不好?这是你最喜欢的绵绵啵啵汤。”
洛白每次都张嘴了,在尝到苦味后,都想着再也不会相信哥哥的话。可下一次听到那温柔且带着哀求的声音后,他又忘记了自己的誓言,下意识开始吞咽。
有时候从昏沉中醒来,虽然不能睁眼,却都能感觉到自己爪子被握在一个温暖的掌心中,偶尔会有亲吻落在他头顶,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
洛白彻底清醒,是在一个傍晚。
他原本正在混沌中浮沉,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渴望。
与其说那是种渴望,不如是种召唤,来自远古虚空,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刻在他血脉里的本能在这刻被激活,让他的身体和灵魂都苏醒过来。
洛白在睁开眼的瞬间,便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他要死了,他要回到祖先们生长的土地,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那个地方他清楚,便是楠雅山。
他在这刻内心是如此平静,就像明白春天必定会到来,春风必定会拂过冰川,冰川必定会融成涓涓细流,而桃枝也必定会绽放出第一朵花那样自然。
床畔趴着一个人,是睡着的楚予昭。
他脸上已经生着胡子,眼窝凹陷,看上去疲惫憔悴,便是在睡梦中也不安地蹙着眉。
他像是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觉了,鼻息沉重,就连洛白将自己的爪子从他手中抽出来也没有感觉到。
洛白坐在床畔,低头看着他的脸,目光在那更加锋利却依旧英俊的脸庞上一寸寸游移,像是要将这一刻的他,牢牢记在心中。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干涸起皮的唇上,俯下身,伸出粉嫩的舌头,在那唇皮上卷了一下。
不敢亲得太重,就轻轻一舔,让楚予昭在睡梦中,也只是眉心略微动了动。
洛白出门前,在墙角的案几上拿起了一束稻草,系在了自己腰上。因为胸口有伤,他动作有些慢,最后挺粗的一束,只歪歪斜斜系上了七八根。
不过这样也够了,足够他去到楠雅山。
他最后转回身,留恋地看了眼床畔的那道背影,便跃上窗台,轻轻推开窗户,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大雪里。
山下在下雪,而楠雅山那高耸的山巅却依旧有浅淡的阳光,给那纯粹的洁白又镀上了一层金,看上去既圣洁又辉煌。
小豹朝着楠雅山不停歇地飞奔,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细小的脚印,又被风雪瞬间填埋。他此时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浑身似乎都充满了力量。但他也知道,这力量仅仅能维持他到达楠雅山。
就在这一刻,他终于恍然明白,娘究竟去了哪里。
她必定也曾在某个傍晚,仰望着被一束阳光照耀的雪山,怀着游子归家般的心情,矫健有力地奔跑在雪地上。
那时的娘,必定不会再咳嗽,再倒着起不了身,她是最美的豹,拥有最华丽的皮毛,被阳光照得如同金子一样。
洛白奔出一段后,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看见左侧的一块大石后,趴着一只孤狼。
那狼身侧不远的地方,躺着一只被咬死的鹿,但它自己可能被石头砸伤了脚,一直趴着没动,看见洛白后,也只抬起头,色厉内荏地叫了两声,又虚弱地趴了下去。
洛白盯着它看了片刻,再抬步慢慢靠近,先是将那只已经冻硬的死鹿拖到狼的面前,再解开腰上的系带,连着那几根稻草,一起系在了狼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