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王爷当白月光替身之后(108)
很凉。
不似往常那种灼烫。
她缩了缩手指,然后才用力回握住,侧过身,问眼前的军医:“王爷现在情况如何?”
军医看了眼周酉,知道隐瞒不得,道:“王爷中的毒,是‘寒蝉’,毒性从右手和右肩膀蔓延全身,初中毒时,会麻痹中毒者的身体,随后毒气攻心、肺,开始咯血。”
他话音刚落,只见宋澜皱眉咳了咳,从嘴角溢出血来。
药童连忙上前擦血,然后按住颈部两个穴道,过了会儿,才止住血。
华云晏算是知道刚刚看到的那些铜盆是什么了。
她定定地看着宋澜,拿起他的手,按在颊边。
军医继续说:“寒蝉还有一个别名,叫知了,这种毒,中毒之人最后会咯血不止,不了了之。”
华云晏一愣,忽的想起华川霖唇边的血渍,那时候只想着是不是受了内伤,如今想来,华川霖应该是知道自己中毒,才非要留下来殿后。
她垂下眼睛,眼中一片神伤。
“不过好在,王爷抑制住了毒性。”军医话语中多了些敬佩,道,“本来毒快走遍全身了,王爷似是用尽全身内力,将身体内的毒性逆向施行,统统逼到了心肺之上。”
华云晏轻轻捏着宋澜的手,问:“王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
几个军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采用了一种妥当的说法:“娘娘,得看王爷将寒蝉逼到哪里去。”
“即使把毒逼在心肺之上,寒蝉的毒性仍不能小觑。”
似是要宽慰华云晏,军医说:“王爷这样的本事,亦是我等没有想到的,娘娘放宽心,王爷一定能熬过来的。”
华云晏点点头。
活着就好,只要他活着就好。不知不觉间,华云晏的眼泪顺着宋澜的指尖落下去,流到他的掌心。
军医们忙活完,在周酉的示意下,几人皆退出营帐。
帐中只有华云晏和宋澜。
她抬起手指轻轻描摹他的容颜,往常她这样偷偷触碰他时,他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并且快速睁开眼睛,抓她个措手不及。
可如今,他还是皱着眉头,没有动静。
华云晏的声音带着哽咽,轻轻的,祈求道:“睁开吧,快点睁开吧。”
不要丢下她,她不能再忍受有谁离开她了。
她擦了擦眼泪,小声说:“我们有孩子了,你知道么?”
她的声音近乎呢喃:“才两个月……你说,会不会是大哥不舍得离开我,投胎到我肚子里呢。”
最天真的幻想,最苦痛的倾诉。
宋澜掌心汇聚的泪滴越来越多。
*
帐外,一个穿着盔甲的小将带着一支三四十人的小队,走过来,盔甲行动间发出“铿铿”声,砸在所有人头上,引出一阵阴霾。
侍卫拦住这队人,小将脸色一沉。
双方剑拔弩张。
小将叫陈昱,是叶家安插在壁英城的人。
陈昱明白,中佑一战,叶家恐是要失势,但只要在这个关头,宋澜死了,中佑一战就是死无对证,皇帝又能怎么办呢?
大楚迟早是太子宋涵的。
于是他拿出了以前就一直放在自己这边的尚方宝剑,打着皇帝的名号,冲进了邺城,现在正在叫嚣着:
“本将要见王爷!”
守卫们纷纷恨得牙痒痒。
偏生因为王爷尚在昏睡,李思行、周寅若要把陈昱抓起来,陈昱不服就是麻烦,因为他打着皇帝的名号,手上持着尚方宝剑,非要见到王爷,成日不得安生。
陈昱想见王爷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确认王爷是否还有一口气。
如果还有气,这宝剑就要染血了,美其名曰宋澜丢城损将,该死。
就这种情况,守卫们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见到王爷?于是才两日,陈昱甫就带着这些蝗虫,来帐外叫嚣了五六次了。
可恨老皇帝昏聩,竟让叶家人持着尚方宝剑,来胡作非为!
好歹,这里是北境,他们还能把一柄宝剑拦在帐外,但更多的,他们却做不了。
李思行捏着手指,关节间噼里啪啦响,他一张脸气得通红,骂了句:“他娘的!拿着一把烂剑就想来闯营帐!他们活腻了!”
周寅按住他的肩膀,缓缓摇头,示意他忍住。
虽然他现在也十分生气,但是如果这事处理不当,可能会让叶家大作文章,邺城会陷入不利的境地。
除非王爷来决断。
只要王爷一声令下,管这些蝗虫手上拿的是“上方宝剑”还是“下方宝剑”,全部都不能活命。
可是现在,王爷在昏睡。
如果是王妃来,王妃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如今营帐里大家都服王妃,许是能把这群蝗虫都弄走。
可周寅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中撤离出去,他深深吸了口气,不行,这事太危险了,王妃这样的弱女子,不可再深卷入邺城和上京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