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505)
祝郢舟并未有多少学问,自是不大听得懂这指鹿为马的典故,一头雾水的问:“什么鹿什么马?同我有何干系?”
裴战却是明白了,凝眉道:“那如今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等。”
“等?”裴战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等什么?”
“我也不知晓,不过先等着吧。”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裴战盯着人打量了会儿,得出个结论,“你这说一半藏一半的性子,到同阿珩那臭脾气有异曲同工之处。”
季思听见这名字,连笑意都加深了几分,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要不怎说我同他是一对儿呢。”
裴战:“……”
“欸,不逗你了,”季思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些日子都没碰到过床,你不累吗,我可是受不了了,我去眯一会儿你待会离去小心些,莫要叫人瞧见。”
说罢便要起身去隔壁的厢房歇息,裴战愣了愣抬手将人拦住,“这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季思连连打着哈欠,是真困得不行,连眼角都挤出了眼泪,他半睁着眼,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有气无力道:“我劝你还是睡一会儿比较好,要不然晚上有你累的。”
“此话怎讲?”
“这鸿门宴可是来者不善,不养精蓄锐怕是斗不过,这畄平可不单单只有一个王阳春,可你我进城时可未瞧见军中之人,那晚上的接风宴,你猜他会不会来?”
话说的模棱两可,但裴战却是一下子就明白这话中的“他”指的谁,抿了抿唇,随后问:“若是他不来呢?”
“那太子也不会这般忌惮他了。”
言尽至此,裴战也明白过来,同人耳语了几句,随后再次跳出窗外,沿着来路返回,末了还不望将那窗户关上。
送走一人季思这才回过身望着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祝郢舟,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半晌后才吩咐道:“初一,你同他睡一块儿,也好有个照应,若有什么事便来隔壁寻我。”
一一安排好季思才脱掉鞋袜和官袍躺下,望着床顶的罗帷纱幔,他缓缓闭上眼,并未留意到窗外又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一如季思猜测那般,王阳春早早便认出了那祝郢舟,此时满面愁容在房中来来回回转个不停,口中不住的重复着,“可如何是好,这季思摆明了是护着祝郢舟,弄出这么一出,不就是想做给我们看的吗,曹平不是说这季思是自己人吗?那这是在做甚?”
王阳春来来回回的踱步,见坐着的人并未应答,一时火气更胜,快步走了过去忍着怒意道:“你不是说曹尚书来信让我们稍安勿躁他自有办法,还说这季思是太子殿下的人,曹尚书又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这定是万无一失的,可如今他这是个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话啊!”
“我哪知晓,”曹平一改在季思和裴战面前低调内敛的模样,此时满面阴翳,双目混浊,面色阴沉,说出的话更是不掩恨意,“这季不言本就是多事的主儿,他风头正盛,湘州喀什,每到一处都得出些事儿,曹尚书也许久未传消息,如今临安是个情况我也是两眼一抹黑,半点不清楚。”
他同曹为远一向是以书信往来,京中发生何等要事,曹为远便派人快马加鞭送至畄平,他收到曹为远寄回来的信,说祝郢舟已告到了御前,顿时慌了心神,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却迟迟等不来曹为远的第二封信,反倒等到了京中传来的懿旨,让户部少卿季思同外禁军统领裴战奉命押送粮草一事,故而并不知晓他们这事到底在临安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这时一旁的畄平刺史张炏也是眉头紧锁着开了口,“先不说这季不言,光是那裴战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可是带了兵来的,尤其是他手下训出来的裴家军,以一敌十也是不为过的。”
“你这话是何意思?”王阳春凝眉问,“不是说他是来押送军粮的吗,朝中不都说他一向看不顺眼季不言吗,更无什么私交,莫不是他也要掺合一脚?”
“这事先搁置不提,当务之急是晚上的接风宴该如何?”曹平抢过话头说。
此话一出房中便又冷了下来,三人神情各异,却都是忧思万分,许久后方听曹平出声,“这般胡思乱想下去也终究不是个法子。”
他说着勾唇冷笑了几声,“这畄平距离临安可不是一两日能到的事,无论他季思在京中有何等能耐,又如何能够呼风唤雨,可强龙难压地头蛇,只要来了畄平那也只能任我等捏软揉圆,这看到什么听到不也是咱们说了算吗,他要演咱们便陪着他演,教他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话音落下,王阳春同张炏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明白了曹平这番用意,相视一笑,颇具狼狈为奸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