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400)
他一边说着,一边敬了季思一杯,随后起身稍稍整理衣衫,“这时候也不早,便先告辞了,等有机会换我轻季侍郎吃酒。”
“外头天冷的很,我就不送了,慢走。”季思冲人点了点头。
等人出了屋季思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消散,神情凝重的盯着桌上的酒杯,他刚刚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特意以李弘炀为诱饵,让孔令秋分不清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一番对话下来,孔令秋看似说了很多实则什么也没说,不过倒是能清楚的一点是,李弘烨对他而言的确没有那么重要,这人身上巧合太多,由不得季思不多想,可越是这样季思越是想不明白了,难不成是自己多虑了?
想不懂想不懂。
他将酒饮尽叹了口气。
叹息声在屋里散开,晏怀铮推开门时听到的就是这声音,他将房门关上,屋里的热气打在身上让人有了几分燥热,他摘下斗篷递给一旁的小太监,缓缓走近躬身问道:“殿下在为何事烦心,这老远都听见您的叹气声,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弘炀神色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你自己瞧瞧吧。”
晏怀铮接过抖开大致略过一遍,一直看到最末,表情也变的复杂起来,他看了看四周压低着嗓子着急道:“殿下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里面说的可是真的,这要是真的那可真出大事了。”
“从曹为远府中搜来的,”李弘炀冷笑了一声,“他这次瞒着孤私自行动,本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却未曾想还有意外收获,这老匹夫平日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倒是孤小看他了,这老不死的早就留了后路。”
听李弘炀这么一说,晏怀铮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心中已然信了五分,皱着眉头道:“这曹为远是皇后娘娘兄长,不应当啊。”
“有何不应当的,”李弘炀怒极反笑,“她连自己亲儿子都能下得去手,一个异母兄长,能真把他放在眼中吗,曹为远许是明白这点这才留了一手,若是真撕破了脸,那也拼个鱼死网破谁都讨不了好,他那副没出息的模样倒是没人去提防让他钻了空子,呵。”
晏怀铮不敢接话,他心中知晓李弘炀的怨愤是来自什么,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轻易开口,垂着眸听着这番话,等话音落下才不确定的问:“那依照殿下的意思,这东西……”
话未说完,李弘炀却明白了话外之意,目光重新落在那张纸上,摊开双手,一旁之人立马清楚用意,急忙上前将手中的信纸放了上去。
李弘炀再次看了看这张信纸,将上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瞧的认真,随后好似自言自语般开口,“宫里不少皇子特别羡慕顺平,毕竟常妃待顺平是真的好,比起其他更关心的顺平快乐与否,想必寻常人家的母亲对待孩子也是这样,都是怕磕到碰到饿了冷了,可皇室不正常的人太多了,勾心斗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哪来几分真心呢。”
他自嘲的笑了笑,晏怀铮有些担忧,斟酌着劝慰,“殿下,多虑了。”
这次李弘烨揉了揉眉心没接话,只是将那信纸又递了回去,站起身缓缓道:“烧了吧,于公于私这东西存在都是个祸患,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有些尘埃落定的事就没有再旧帐重提的必要。”
说着,李弘炀走到窗前,窗户被杈杆支起呼呼的冬风挂了进来,屋外是白茫茫的一片,绿植红墙被白雪层层覆盖,依然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雪下的小了些,他将手伸出窗外,掌心落了几朵冰晶样的雪花,没一会儿就被融化,只留下一点湿润的凉意。
“这宫里的雪,冷得很。”李弘炀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传来,显得格外悠远。
晏怀铮心中思绪翻涌,走到用来取暖的火炉胖,一旁候着的太监立马识趣的将炉鼎掀开,里面的木炭烧的通红,滚烫的火风扑面而来,打在脸上好似毛发都被烧的蜷缩起来,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的信纸,随后将之揉成团丢进了火炉中。
纸张刚一接触到炭火,就被火舌吞噬,火焰一点点满眼开来,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点黑灰,火舌还未吞噬到的角落,隐约可瞧见一些字词,却因缺失看不出说的是些什么,七年,宛妃疯病,皇后,冷宫大火,以及五皇子。
火焰慢慢熄灭,纸张完全变成了黑灰,炉中的木炭发出了滋啦声,混合着呼啸的风声,冷与热,近与远,都显得那么不真切。
梁王离开临安谪居封地的旨意,是在冬月下旬的时候定下的,满朝官员本以为皇上会念着情谊,让梁王在京中过了正旦节再出京,毕竟当日那话说的清楚明白,“未得召见,不可私自回京”,这要是十年八载没得召见,那不得一直待在封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