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201)
他万万没想到能让季思攀上齐王,更没想到这人能一步步爬到户部侍郎的位置,贱命倒是好命啊!
自从知道季思当了户部侍郎,季康日夜怕季思回来,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也没听见什么风吹草动,他本以为季思这辈子都不会回到华新县,心里那块石头慢慢落了下去,山高皇帝远,也过的惬意,谁料季思回来了。
季康心里有些慌,看向季思,眼眶通红,身子颤抖,神情满是珍惜和难以置信,好一副慈父情深的模样,颤着声说:“吾儿回来了,爹……”
“季大人,”话还未说完,季思抬眸凝眉打断了他,唇角勾着冷笑,“见了本官还不行礼,莫不是不懂规矩?”
自古皆是子跪父,这父跪子有悖伦常纲纪,说出去也让世人笑话不耻,季康脸上的笑容僵住,表情有些尴尬,“这……”
“怎么?”季思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里头的茶水溅出来打湿了桌面,他把玩着手指,目光一凛,笑意若有似无,“你一个七品县令莫不是跪不得本官这三品侍郎?”
周遭气氛有些紧张,祁然和杜衡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均没有出声。
“跪得,跪得,”季康笑了笑,附身双膝弯曲,额头碰地,恭声道:“下官季康,见过季侍郎。”
季思垂眸看着面前这人,从椅子上起身走了几步蹲在地上,拍了拍季康的肩膀沉声说:“季大人,本官奉旨办公路过漳州,借你府邸休憩整顿,还得麻烦季大人好生安排,那二位可是祁相家的公子大理寺少卿祁大人和御史台的杜大人,这季府怠慢我不要紧,可别怠慢了他二位,到时候季大人这卖女人稳住的县令之位,可就不稳了些。”
后者垂着头,死死咬住牙,冷笑着连连点头,“多谢季侍郎提点,下官知晓,定会好生招待。”
闻言,季思笑了笑,站起身来,凑钱丫鬟奉茶上来,他伸手拦住自顾自拿起吹了吹,喝了一口,眉头一皱直接低头吐了出来,不偏不倚喷了季康一身。
季思把茶杯放了回去,连连往季康身上吐了几口唾沫,不悦道:“啧,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能给人喝呢,本官侍郎府上下人喝的都比这茶叶好些,季大人这日子过的未免惨了些。”
季康维持着磕头的姿势未动。
见状,季思心里痛快了,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轻声笑了笑,“这院子我好些年没来了,四处瞧瞧,季大人安排好派人来唤我们一声。”
他迈过门槛出了屋子,祁然和杜衡看了一眼跪着得那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初一回头看了屋里的众人凑到季思身旁,有些不解的问:“季大人,杜大人说那人不是你爹吗?”
“不是,那是个畜牲。”
等人走远,管家才匆匆把人扶起来,用袖子替他擦着身上的茶渍,压低声音说:“老爷没事吧。”
季康眉间阴翳,额前青筋爆起,嘴唇搐动,满脸戾气丝毫未遮掩,“父跪子,他也不怕天打雷劈!”
“如今咱们该怎么办?”管家着急追问。
“稳住他,这贱人的儿子命好,攀上太子上了未,只要他还姓季,我就能借着他的名头多谋些好处,”季康沉了沉眸,“他还挂在我季家族谱上,要想坐稳那侍郎之位,还能弑父不成。”
这声音混合着院中的蝉鸣,多了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华新县的月光同湘州的不大相同,明明按理来说应该是同一个,可仔细瞧来,却发现这处的更亮一些,照在院中,有了层银辉,不用点灯都能把四周都照的亮堂起来,洒在白色衣衫上,像是多了件银色丝线编织的外袍,整个人泛着光,格外惹眼。
祁然闻声醒来,披衣下床,推门而出却没瞧见人,正欲转身回房,却看见脚边扔来了一颗花生,他朝院中走了几步抬头往屋顶望去,就瞧见季思盘着腿坐在屋顶,单衣墨发,树影婆娑,月光皎洁,连风都温柔的似水。
“季大人为何不睡?”他问。
季思枕着手躺了回去,身旁堆了不少空的酒坛,花生瓜子壳洒了不少,他右腿搭在左腿上高高翘起,闻声答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月色正好,上来赏月。”
余光瞥见一旁的**,祁然了然,借力起势,转瞬之间便翩然落在了屋顶。
“好轻功。”季思眼睛亮了亮。
“向季大人讨杯酒喝。”
季思笑了笑,将手边的酒坛递了过去,祁然接过仰头,坛口的酒液如注一滴不少的落入他的口中,抬手用袖子一抹,笑道:“好酒。”
“那可不,”季思挑了挑眉,“我自个儿埋的。”
准确说是季大人埋的,他替季大人娘亲上完香后,突然想起来便挖了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