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回乡,我想妈妈了。”姜玉琳说到底也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她强笑着说了一声,眼中忍不住沁出泪意来。
玱玑吞下一个饺子,鲜美的滋味让他快要张不开嘴说话,却还是忍不住回一句:“我妈死了,我不想,我就想吃饺子。”
姜玉琳满腔愁绪,被他一筷子插走自己饺子的时候,登时忘倒脑后,两人把一碟子辣油都吃光了。
最后瘫在那摸着肚子,吃的实在是太饱了。顾聆音也是,当丧尸的时候最馋肉,吃的肚子饱饱才有安全感。
那种微微撑,又不至于吃到嗓子,是最好的状态。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姜玉琳恋恋不舍的回去,想着什么时候再来蹭一顿,宫里头竟然有这种神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等她走了,玱玑把餐盘收好,顾聆音回了内室小憩片刻,等睡醒后才知道宫里又出人命了,敬嫔跟前的大宫女走着走着猝死了。
查不出什么毛病,就是得了心疾,和前几天死在水井边的宫人死状差不离。这又添一个,就不能往意外上想,一时间宫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倒没有前些日子的浮躁,变得沉稳起来,人人都蜷缩在自己宫里不往外头去。顾聆音窝在猗兰馆,倒是清净几日。
“小主儿,咱的份例又吃完了。”玱玑皱着小脸,愁的跟什么似得,这才几日功夫,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顾聆音拿着单子看了看,有些无言以对,答应的份例实在太低了,根本经不起造,她也有些期盼大封六宫了。
实打实的好处就在眼前,叫谁谁不喜欢。她琢磨着自己种菜只能解一时之渴,这开源节流,总得有点盼头。
但她穿越后整天就围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转悠,整日里无所事事的,这会儿倒是后悔了。
她揣着手往储秀宫去,到的时候就见姜玉琳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哭的不能行,哑着嗓哭喊:“昨儿晌午在别人宫里吃的茴香饺子。”
可宫中诸人早看她不顺眼,现下逮着机会,焉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恨不得当下就把罪名给她砸实了。
拉着她就要往慎刑司去,慎刑司是什么腌臜地方,但凡进去的人,就没有好的,不说死的凄惨,那也是脱层皮也出不来。
好好的人进去,出来竟不是人了,就算好了也是非疯即残,这不好的便是出不来,直接折进去。
“住手!”顾聆音黑着脸上去,扶起形容狼狈的小贵人。替她整理着仪容,这才沉声道:“便是三司会审也没有这样胡乱捉人的道理。”
精奇嬷嬷不认识她,一时被她气势所摄,不敢动作,有些为难的看着两人。
但她身边的一个小答应眼珠子转了转。直接叫破了她的身份:“顾聆音你怕不是同伙!”
一听这名字,精奇嬷嬷顿时不怕了,又要冲上来拉人,只要进了慎刑司,任是你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也扛不住。
但看着小答应幽沉的双眸,到底有些忌惮不敢造次。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就听小答应又冷笑着道:“还当您是脂粉堆里的英雄,不曾想也这般畏首畏尾。”
精奇嬷嬷当时就捋着袖子上前,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答应罢了,气势强了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看似瘦小的女人,粗壮的嬷嬷竟近不得身,一时双方都僵持下来,姜玉琳躲在小答应身后,看着她温柔而坚定的挡在她跟前,明明肩膀细弱伶仃,无端的却显出几分伟岸。
“做什么?”一个身着金丝云袍的宫妃近前,冷着脸看向众人,素白淡雅的脸颊上依旧是那种奇异的腔调,隐隐还带着温柔端方。
顾聆音眯了眯眼,一时无法判断这个上线来此的用意,是敌是友。
嬷嬷赶紧上前解释,说是排查敬嫔跟前宫人死亡的事,就姜贵人说自己去别宫吃饺子,含含糊糊的时间点正好。
“德嫔娘娘,这事关重大,您看?”嬷嬷的暗示很明显,这一次想要摁死小贵人的人不少,至于敬嫔跟前宫人的死,并不重要,不过是借口罢了。
“姜贵人是小主儿,要拿人便拿出证据来,红口白牙想捉谁就捉谁,谁给慎刑司的权利?今儿捉姜贵人,明儿捉本宫不成?”德嫔笑的温柔,众人却打个寒颤,不敢再咬死。
这红墙金琉璃瓦下的世界,便是等级高低最分明的地界,官大一级压死人,此话诚不欺我。
等嬷嬷走了,姜玉琳哭的哆嗦起来,她刚才是真的害怕,在储秀宫里,没有一个人帮她,只有她一个人苦苦挣扎,若不是她性子倔,说不得就被关进慎刑司了。
“玱狸!刘答应!”她板着一张俏脸,冷漠的看着他俩,冷笑着问:“你们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