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千山(73)
却是一个一身灰衣手里还抱着个算盘的书生,正一脸鄙夷的瞧着他。
赵疏心想莫不是这人瞧见自己方才给信以为自己盗窃了?
“阁下有手有脚的,不去用自己的手脚拼搏,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我都替你家人羞愧!”
赵疏正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懒得辩解,余光却瞧见这书生腰间别了个坠子,这形态竟是与先前他在碧庐所见一般无二,这碧庐果真是不简单。
“阁下误会了,在下不过是受人所托暗中传信罢了。”
这书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不信,这人下一句却是,“阁下是碧庐中人?”
这书生一愣,下意识地道,“你如何知晓?”
“鄙人略通几分占卜之术,瞧阁下面相便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这书生听了那大富大贵之类的话语兔子耳朵都竖起来了。
赵疏心中暗暗一笑,对不起了,他眼下身无分文也就只能从这人身上先弄点钱了。
先前那酒师父行走江湖,手头拮据窘迫之时便会拿出这一套神神叨叨的东西来,赵疏听他说过几次,也记下了些,当即说的是玄之又玄又是星宿又是面相的,听起来是无比的高深。
实际上赵疏自己知道,就是狗屁不通,拿了一堆东西拼凑出来的。
偏偏这书生竟是真的信了,甚至觉得刚才自己是误会了这人,当即便是态度大变一口一个大师求着解救之法。
赵疏却是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说着便摇摇晃晃的往集市中去,转身便进了一家宝器店。
这边界上两国文化交融,不少人都对鬼神之说是深信不疑,像这样的宝器店比比皆是,赵疏有意进了一家门庭冷落的,里头黑漆漆的堆着数不清的各类宝器,这老板原先以为是时来运转,瞧见赵疏这一身寒酸狼狈的样子顿时无语望天,口中嚷嚷着是天要亡我财不我待。
赵疏附耳在这老板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老板瞬间眼前一亮,“若真如你所说,一匹马便一匹马!白送了你!”
两人碰了碰拳,一言为定。
赵疏早知那书生被他哄得云里雾里的绝计不会轻易放弃,便假意在这宝器店中与老板攀谈,这书生暗暗记下了他说的那些东西,赵疏方才离开,这书生便把银票往桌上一拍要买赵疏先前所说的那些东西。
这老板却是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我家铺子卖的是正经货。”
这书生瞧了一眼,咬了咬牙从鞋底子里掏出一把银票来,“这些够了吗?”
老板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里都开始冒绿光了,这前面方才收了钱,后面便屁颠屁颠的给赵疏送了马去,“真有你的!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好事,我……我给你提成!”
赵疏却是笑笑翻身上马往南边去了,这书生虽说是一身灰袍,可这身上这些东西都不是些寻常之物,换了旁人或许还看不出来,偏生赵疏自幼身边便都是这些东西,只一眼便大多知晓了。
这书生是满脸喜气的戴了一身稀奇古怪的东西,简直就像是个行走的货物架子一般,方才一脚踏进碧庐便被人拦住了,“你谁?”
书生一撩头上的宝器,夸张的转了转,“啊呀!家财万贯!大富大贵!”
掌柜的一脸看神经病的看这书生在这里转圈,“薛拾,你是不是不小心脑子摔坏掉了?”
薛拾人逢喜事精神爽,笑道,“苏伯,俺只消往这里一站,那便是财源滚滚来!你信是不信?”
掌柜的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大概是被谁给宰了,抑制住嘴角的笑意,心想让他长长记性也好,“信信信!赶明儿就摆个香案,你就在哪儿坐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财神爷降世呢!”
“还是苏伯你慧眼识英雄!”薛拾现如今这眼中已然是冒着金光了。
苏伯无奈的笑了笑,“那边的消息怎么样了?”
薛拾难得的叹了一口气,“能怎么样,大雪崩的,还能活下来,成仙了不是?”
“你这话先别说去。”二人对视一眼便只能如此了。
却说那酒师父正悠哉游哉地躺在大街上喝酒便接到了信,当即便马不停蹄的往北赶去,早早的便到了和赵疏约定好的寺庙中,这左等右等,眼瞧着一日光阴便要过去了,正想着倒不如他再北上些,便听得外面敲门声。
酒师父忙开了门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直接一头栽了进来,酒师父大骇,“长豫?!长豫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赵疏苦笑着摇了摇头,“路上出了点意外,没事。”
酒师父搀着赵疏在屋子里坐下,却看那来的一路,大雨中竟那般清晰的一道鲜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