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千山(135)
她与温姜一样都是陛下手中的一只蛊虫,一个被丢去了南境,一个被丢去了北蛮,却没人知晓这两只蛊盅里头的蛊王原是认识的,都是不甘心一辈子都变成人手中的提线木偶罢了。
“这个是公子给姑娘的。”
禾之洄接过那封信,三两下便看完了那纸上的内容,其实从一开始陛下就没有瞒过禾之洄和温姜两个人家世,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北蛮的时候刀尖对着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是她更知道,如果此时贪恋那么一点的父女亲情,那么这陛下这么多年的盘算便是全线崩溃了,她母亲说的很对,为救一人舍边境大安是为叛国,家国私情岂还用得着思忖?
她更愿意去做一个让边界上所有的孩子都能拥有合家团圆的人。
“骨肉相离这么多年……荼荼姑娘要不要……”
禾之洄却是洒脱的笑了笑,“不必了!就是因为知道这份苦痛,才会拼了命的去让这世道平和不是吗?等到平静无硝烟的时候,说不定真能够重逢。”
薛拾钦佩的拜了拜,“荼荼姑娘高义。”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先生,”禾之洄一脚踢起地上的刀递给薛拾,“还望先生砍的狠一点,否则这苦肉计可不到家啊。”
最后,禾之洄生生的多了几道恰到好处的致命伤,“先生和令姐当真不愧为当年纵横四海的悍匪,还是你家公子厉害,能把你们这样的人收入麾下。”
“薛拾不过为财罢了,经不得夸!”
禾之洄笑了笑,背起地上已然僵硬了的北蛮圣女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奔向未知的前路,所幸,这场戏她演得很好。
宁都,
赵疏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天生的劳碌命,还没等在宁都城屁股坐热便又被赶去查南境私盐的事,左右原本这事落不到他头上来,却是因为这事原本是赵长行管的,他自去后就又乱成了一团乱麻。
赵疏仰首躺在温姜腿上,“我这舅舅啊,还真是不地道,你说是不是?这人可不就是想借着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好治一治他们吗?”
“这盐课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小心为上。”
“那可不,我现在在宁都也算是有家了,当然会留着一条命!”赵疏又像是个小狗乱蹭了。
温姜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是好好的留着一条命,不是半死不活又伤的不成样子的不敢来见我!”
“我正巧带着阿沈和言宜姑娘一起去,若是能够把那边的事情一道都解决了,那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赵疏的眼眸亮晶晶的道,“便是陪着温大人看那些枯燥的文书也乐在其中!”
他啊,自始自终都还是那个爱玩爱闹的性子,做事的时候自然是十二万分的专注,可是一安静下来便又会故态复萌的爱玩爱闹。
“温大人身体不好,什么时候就不能胜任职位就此隐退也不是不可以。”
赵疏的眸子刷的一下亮了,原本温姜饮了木鱼花之后的身体好了不少,可是这么些年下来殚精竭虑,便也有些积劳成疾的味道了,赵疏本就颇有微词,早就想带温姜去好好养养病了,毕竟这陛下就是想把人给榨干了用完就扔,他可不一样,他可盼着长相厮守无病无痛呢!
37、渔村
温姜笑了笑,“隐退自然早的很,不过休沐还是有不少的,待到尘埃落定休沐也会多不少,到时候就是陪着你去北疆也不是不可以。”
赵疏回来这些时日,除却重逢的欢愉,却也时常念着北疆那如蓝宝石一般的天空,这宁都城虽繁华,到底不比北疆。
船行数日南行,水路上的船只较往常多上不少,风中传来过往船只上腥臭的味道,却是显得那雾中朦胧的城池更多了几分烟火的味道。
赵疏此番虽说是奉命却也是奉的暗中行事的命,还没等把手头新来的情报都看完,便隐约听的外头传来些不同寻常的声响,方才出门便撞上了一脸焦急的船工。
“可是出了什么事?”
“公子恕罪!现在这船舵出了些问题,小人实在是忙的抽不开身,待小人把那船舵修好了定然上门来给公子赔礼。”说着便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工具匆匆离去了。
船只可是贵重的财产,怎会突然船舵出了问题,耳边听得船上人急匆匆一个个的敲门示警,赵疏思忖片刻便随了那船工去,正巧见的一堆人正费力地拉着船舵,可这船舵的力量又岂是人力可及的,水上一个波涛微微松了些力,眼瞧着方才的努力都要白费了,却是一个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黑衣少年死死的拽住了那失控的绳子,那粗长的绳子划过手心带出一连串的鲜血。
船工来不及反应下意识的便上前帮着这少年一道稳定船舵,好容易水上的风浪小了,堪堪维持住了这船舵,船上的主管却是颇为抱歉的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只不过这船出了问题,我们需要提前先靠岸,这地方离那些个州府都还有些距离,水上这几日的风浪又大,想来公子也瞧见了这几日往来的船只少了不少,怕行的久了再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