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干的。
得亏他没哭,他要是为晏知哭了,秦钩可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秦钩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模样,笑了一下:“有那么难过吗?你和他不是都三四年没见了?三四年没见,感情早该淡了。”
他抬头,用脸颊碰了一下扶游的额头:“再说了,他是进宫来享福的,人在皇室宗族之内,往后晏家倒台,他还能保住一条命,你为他难过什么?”
扶游正色道:“他是世家子弟,有自己的傲骨,他不会想进宫的,他情愿和家族一起死。”
秦钩却反问他:“那你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你没有傲骨?”
扶游呆了一瞬:“我……”
秦钩低下头,看着他笑了一下,自顾自道:“因为你喜欢我。”
他抱住扶游,把他和自己调了个位置,自己坐在榻上,让扶游抵着他坐。
扶游往边上躲了一下,轻声抗拒道:“现在是白天。”
“嗯。”秦钩按住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所以你要小声一点,不要被外面的人听见。”
门外吵闹声不休,好像是哪位家主跪着跪着晕倒了,外面人高声大喊那人的名号,又大喊着“请太医”,还大喊着“请陛下开恩”。
乱成一团。
对秦钩来说,世家的呼喊就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已死之人的呼喊,秦钩当然不理会,他还掐了一下扶游:“小黄雀,不要走神。”
扶游看向他,像是哭了,眼睛湿润润的,像清晨林间的小鹿。
秦钩的呼吸滞了一下,他碰了碰扶游的眼角:“哭什么?掐疼你了?”
扶游的眼泪抿不尽,秦钩看着他,在最后的时候,竟脱口说了一句:“你放心。”
听见这句话,扶游像是听见了什么赦免的旨意,他双手紧紧地拽着秦钩的衣襟,抬起头时,连眼睛都亮了。
其实秦钩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回过神,就后悔了。
事情已经散布出去了,他不可能因为扶游的求情,再更改人选。
可是扶游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秦钩想,算了,先让他高兴几天,等过几天再哄他。
秦钩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眼角,理直气壮道:“只有我让你哭了,所以你最喜欢我。”
他总是自有一套逻辑。
扶游没在乎他在说什么,只是知道,秦钩虽然人不怎么正常,指逻辑思维和办事手段都不太合常理,但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他说“你放心”,在扶游看来,应该就是妥协了、会换人的意思。
扶游松了口气。
他还不算太蠢,他也会谋算了。就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大,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不过总算结果是好的。
他看着秦钩:“现在下旨吗?正好晏知……几个世家都在外面,换一个人。”
秦钩却神色淡淡的:“再说吧。”
扶游顿了一下,最后也只能点点头:“嗯。”他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你不要忘记啊,你答应了会换人的。”
秦钩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抱住他:“别再说晏知了。”
“是。”
*
几个世家在养居殿外闹了好久,直到傍晚的时候,筋疲力尽,才被秦钩的人送回去。
扶游自觉愧疚,又裹着斗篷,偷偷跑出去,同晏知说了一句话:“兄长放心,我求过陛下了。”
说完这句话,不等晏知回答,扶游就匆匆跑回去了。
他把秦钩的那句“你放心”当做是救命稻草。
秦钩却全然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比较记得的是那句“再说吧”。
再说吧,再说吧。慢慢地,宫里的聘礼送到了晏家,到了临近大典的时候。
扶游有些不安,又不敢贸然再跟秦钩提。
他犹豫了两三天,害怕是秦钩忘记了。
正殿里,秦钩一如往常地奏折,享受着扶游小心的偷看。
他早已经忘记自己跟扶游说过什么了,只是觉得扶游傻乎乎的。
他放下竹简,扶游连忙掩饰地转回目光。
秦钩问道:“你在看什么?”
扶游想了想,还是诚实地说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确实忘记了。
秦钩顿了一下:“我自有安排,你放心。”
“嗯。”扶游不情不愿地应了,可是他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直到登基大典暨帝后大婚的前一天晚上,扶游还是没有看到秦钩有下什么旨意。
这天晚上,扶游又一次忍不住问他:“秦钩,你答应过我的。”
“嗯,我知道。”秦钩在他身边躺下,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扶游推了推他,还想再说话,就被他拽住胳膊,放平下来。
“睡觉。”
“可是……”
“不要吵。”秦钩没什么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