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为自己的哑奴替身(6)
穆湘西被晃得一分神,神色迟疑了一下,才低眼拉起贺君知膝盖上蜷着的手,摊开他的掌心。
“你会写字?”贺君知意外地挑了挑眉,任由着她动作。
自他把她从驿涯买回来之后,每当她想说话,用的都是手语,从来没见她写过字。不过本来哑奴身份低微,也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识字也是应当的。就连怀玉这种生来就养在府里的,到现在也是大字不识几个。
可是她居然认得?不但认得还会写?是从哪里学来的?
贺君知面色复杂地心中掠过好几个念头,再看她时,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晦涩不明的犹疑之色。
素白的指尖在他宽大的掌心里勾勾画画,相触滑走时带起丝丝暧昧的酥麻痒意,贺君知面不改色地等着她写完,施施然读出她写下的字句:“怕又不怕?”
“怎么个怕又不怕法?”
穆湘西又待拉着他的手写,可是这不是一两个字能说清的,再这么写下去,他们孤男寡女呆一块,总是显得太过逾矩,于是她合上他的掌心,只将将摇头笑了笑。
贺君知勘破了她的心思,也没有强求。他也不知道今儿个怎么了,以往连多吩咐一句话都嫌烦,现在居然有耐心和一个哑奴聊这么久。
他伸手把一旁已经凉透的茶水重新拿起来,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吩咐道:“没什么事了,回去好好养着吧。”
穆湘西心中一喜,眼睛倏然重新亮起光,连忙草草地行了个礼,眼看着就要走。
“等等。”
贺君知又重新叫住了她。
穆湘西雀跃离去的身形一僵,万分无奈地重新换上假笑,不情不愿地把面转过来,目光探寻地看着他。
贺君知用拳抵着唇轻咳一声,似是有些犹豫,斟酌了一番才问道:“你那个……可是娘胎里带来的?”
穆湘西听得似懂非懂地歪了下头,见贺君知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喉咙,这才恍然,随后拧起眉头大幅度摇头。
这意思是……不是天生……还是不知晓?
贺君知思衬片刻,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再次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这次穆湘西确认他真的没有再反悔的意思,才连忙提着裙摆两步并作一步逃离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屋子。
替他掩上房门前,她无意往内一看,惊讶地发现贺君知那轻纱重掩的床前居然还挂着一个姿玉灵俏的姑娘画像。
光是远远地观望一眼,都知道画中是个极为难得的美人,要是生在京都,必然家里提亲门槛都会被踏破。
只是不知为何,画上无论是服饰装扮还是面部轮廓,看起来都有些莫名的眼熟。
这是……贺君知的意中人吗?
是哪家的千金,怎么竟生得如此面善?穆湘西不禁好奇地想道。
不过随即劫后余生的喜悦很快把她淹没,这件事马上被她抛之脑后。
第三章 病起
穆湘西从东厢房出来,一路摸黑瞎撞地回到了听竹苑。这是下人的住处,贺君知身边的陪侍丫头十有八九都住在此处,怀玉也不例外。
她不太清楚更具体的路,只得站在苑前踟蹰,幸好恰逢怀玉出来寻她,便被领着进了屋。
贺家对于下人从不苛待,一间宽敞屋子共搭了四张床榻,还配了被褥枕头和一个存放东西的小柜子。屋内烧了干燥的炭火,穆湘西便挨着怀玉睡在最里头那张床。
她经历一晚上大起大落,好不容易保住了这条小命,早已经疲惫不堪,强撑着匆匆梳洗了一番给伤口敷上药,就立马上了床。
头刚挨着枕头没多久,就眼皮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家出事的那一天。
宫里请来的御医刚给孕吐不止的她诊出了喜脉,府内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洋溢着柔和的爱意,一门心思地坐在厅里等着沈洵回来,想当面和他宣告这个喜讯。
可是她终归还是没有等到按时下朝归来的丈夫,而是先等到了一封由家丁拼死送到手中的染血家书。
信中把疼她爱她温柔相待了十年的沈洵形容成了一个利欲熏心过河拆桥的伪君子,让她趁着这恶魔还没有对她下手赶紧收拾东西逃跑。
她自诩和沈洵情比金坚,自是不相信不知何人书写的只言片语,当即拿着这封信要找他问个清楚。
宫中的环廊忽然变得好长好长,她提着长长的裙摆寻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找到沈洵的身影。
最终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趴在地上满身血肉模糊的父母,他们身后就站着形同刽子手的沈洵,
正面无表情地把剑刺入他们的胸口。
鲜血飞溅了沈洵一身,他却无知无觉一般,甚至还痛快地森笑起来,往日里俊秀儒雅的一张脸,此刻竟然比修罗还可怖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