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这一次，司夜霆预料错误。

竟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苏致远就躺在浴池里。

双手搭着岸边。

白皙的肌肤，在灼灼银光，水波摇曳之下，显得格外令人瞩目。

紧闭的双眸，睫毛中，有丝丝水珠抖动着。

呼吸无比平和。

甚至连发型都变了。

司夜霆不由得眯起了眸子，走到了苏致远的身边。

苏致远还是没有反应。

司夜霆踢了苏致远一脚。

苏致远身形一偏，直接掉进了水里。

咕噜噜。

连头都见不着了。

只剩下无数个气泡往上面飘着。

司夜霆也不慌，就静静等着。

看这个男人能够装死装到什么时候。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已经一分三十秒了。

苏致远还是没有冒出来。

司夜霆再也忍不住，一伸手，直接将苏致远从浴池里面抓了出来。

浑身上下，都被浴池的水打湿了。

苏致远还是闭着眼睛。

仿佛死掉了一样。

对外界的事情完全没有感应。

“苏！致！远！”

司夜霆显然生气了。

浑身湿漉漉的感觉……

这本是让司夜霆十分烦躁的一件事情。

对于极度洁癖，有偏执的司夜霆而言，这样的玷污，是绝对不允许的。

而带来这样玷污，无视自己的男人，是自己买下的奴隶——苏致远！

更不可饶恕！

司夜霆想要伸手掐住苏致远的脖子。

让苏致远用身体明白，作为司夜霆的“奴隶”，得抱着怎么样的觉悟。

这才只是第一天！

精神崩溃，大吵大闹，司夜霆忍了。

看在他是唯一能够治疗司夜霆睡眠的“药”的份上。

现在洗澡的时候都敢睡着，连司夜霆的话都听不到了。

不狠狠教训一顿，怕是以后都不学乖！

可是……

当指尖碰触到苏致远的肌肤时。

比新生婴儿还要滑嫩的肌肤，让司夜霆的指尖微微感触。

一时间，竟无法像昔日那样，生杀予夺，冷血无情。

就在此时——

“对不起……司夜霆，真的很对不起……”

苏致远喃喃自语着。

有一滴水，自苏致远的眼角溢出，滑落。

不知是泪水，还是浴池的水。

司夜霆听得很清楚，眉头不留痕迹地一皱。

苏致远……

在说“对不起”？

是跟自己说的？

哼，确实，作为一个签订契约的人，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确实该狠狠对不起。

跪地求饶的那种。

只是刚才盘旋在心头的怒火，不知为何，渐渐熄灭了。

连司夜霆本人都没有察觉到。

要是旁人，定会震惊无比。

不夜城的帝王，被勾起的怒火，竟然会被一个人如此简单地熄灭。

司夜霆垂眸，看着手里湿漉漉，又赤果果的身影，随意拿来一条浴巾，将苏致远裹成粽子，便提着离开了浴室。

与此同时。

苏致远在做梦。

梦中，自己回到了前世的那艘游轮。

再一次经历了害死司夜霆的事情。

“不！”

苏致远猛地睁开双眸。

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微弱的睡灯闪烁着。

自己，已然一身冷汗。

背后，有个人，在抱着自己。

均匀的呼吸吐露在苏致远的脖子上。

犹如墙壁上绽放的蔷薇般。

酥酥麻麻的。

在感受着属于司夜霆的怀抱，还有香味时，苏致远绷紧的心渐渐舒缓了下来。

“我回来了，一切都还能够从头开始，司夜霆，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你在说什么？”

司夜霆忽然睁开了眼睛。

锐利的眼神，仿佛要隔着苏致远的背影，刺穿他的躯壳，直抵灵魂。

苏致远认真地说道：“我在跟你宣誓，我对你的忠诚。”

口气没有半点虚假。

司夜霆：“……你像是变了一个人，到底哪个面目，才是你？”

说着，司夜霆的手掌心，已经抚上了苏致远的命脉。

连司夜霆都看不透怀中这个叫“苏致远”的男人了。

那得是隐藏多深，多么厉害的杀手？

苏致远突然开口：“司夜霆，如果我对你下了毒，害了你，你会怎么对我？”

司夜霆轻抿薄唇，眸子透着一股森冷的光：“我会将你大卸八块，让你生不如死。”

“是啊，这样的，才是真正的你。”

苏致远像是确认了什么，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司夜霆，不是前世那个愿意为了一个背叛他的男人，丢了自己性命的白痴。

留下司夜霆一脸的困惑。

可手掌心，已经渐渐松开了苏致远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