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女讼师(穿书)(251)
十五年前信国公府的冤情,他捂了这么多年,竟然要重见天日了吗……
可这事绝不能与他有关,他只能推到王丛身上,他是帝王,他不能有瑕疵。
若是太子与顾沉渊执意查下去,大不了他便用身份与权势压住他们,反正他也不止太子一个儿子,不止顾沉渊一个能臣……
圣人想要出声,摆出自己帝王的威严来,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喉咙里只能发出恐怖的嘶哑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珠帘外那个与曾入他梦中多次的曲皇后样貌相似到极致的曲昭雪,一手捧着奏章,一手握着手书,看着勇国公,道:“国公爷这封奏章里的字迹,怎的与书信之中另一人字迹一致?”
圣人感觉喉中的一股腥甜涌了上来……
他曾经恨过他那样样比他优秀的先帝,他的嫡长皇兄,骑射功夫、治世文章,样样都不如他,可却娶了他心里爱慕的信国公府嫡长女,还封了太子之位……
就因为先帝是嫡出,是长子。
可是他不甘心……
所幸先帝一味宠信宦官打压能臣,他有了可乘之机,将入封地的时间压到了最迟,在长安城中打点好关系之后,他才不舍地去了河北道。
然而他的不臣之心,却与日疯涨,他便收服了河北道顾永翰,还有京城的勇国公与良国公,与皇城内侍省掌事太监的弟子王丛,里应外合,攻入了长安城。
那手书,自然也是他的笔迹,是他从河北道寄给了勇国公,请他帮忙在陵寝之中掺些火药……
顾沉渊在一旁状若无意地接过了曲昭雪手中的奏章,道:“若是顾某没有记错,十五年前,勇国公便执掌金吾卫,而且这陵寝,也是工部督造,金吾卫亲建的,这手书上,奉命将火药埋于陵寝的墙体之中的,便是勇国公吧。”
勇国公自知无法抵赖,身子一颤,抬眸看向珠帘后的圣人,咬了咬牙,扑通一下跪下,竟也一语不发,只双目定定地望着珠帘……
圣人身子绷得紧紧的,紧咬着牙关,感觉身子根本不听使唤,僵硬地一挺,直直地倒地。
可他双目睁得很大,透过珠帘底下的缝隙,却只能看到珠帘外众人的腿脚……
王会悲戚地喊道:“太医呢!快去瞧瞧怎么还没来!”
太子一愣,急忙吩咐一众内侍上前扶住了圣人的身子,道:“快些将父皇扶回去歇着,待太医来了,孤请太医进去为父皇诊治。”
一众内侍手忙脚乱地将圣人扶着离开了大殿之中,太子手中紧握着奏章,眼神颇为坚定,望了一眼殿中的诸人,深深沉下一口气,道:“将勇国公收押,曲主簿家父子三人,放了吧。”
顾沉渊微微躬身行礼应是,吩咐护卫上前将勇国公带走,勇国公用怨毒的眼神扫过顾沉渊与曲昭雪,咬牙切齿地怒道:“你们!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曲昭雪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如同看着蝼蚁一般,又飞快移开目光,道:“国公爷犯下图谋毁坏陵寝的大不敬之罪,究竟是谁大逆不道?”
勇国公目光一凛,看着眼前的曲昭雪与顾沉渊,眼前浮现出的是临刑前的信国公与慎郡王,那副坚毅不屈的神情,与这二人如今的神情,竟神奇地重合了。
只是这二人立在一处,却颇有种傲视群雄之意……
“陛下未定老夫之罪,你们怎么敢抓老夫!”勇国公一边被护卫拖出大殿,口中高呼着,殿中诸人只冷冷地凝视着他,眼睁睁瞧着他消失在阶梯之下。
太子看着曲家三人,眉头轻蹙一瞬,便恭恭敬敬地颔首,正色道:“曲主簿,孤这便差人送诸位出皇城,请稍候片刻。”
曲宜年作了一揖,神色比太子恭敬地得多,轻声道:“殿下不必客气,臣一家走出皇城即可。”
太子却十分固执地唤来了轿辇,请顾沉渊好生送他们出宫,接着便顶着一张满腹心事的脸,去圣人面前侍疾了……
骆大夫与崔尚书皆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向顾沉渊行礼后,便匆匆离去,一时间,殿门口只剩下了曲家三人与顾沉渊。
曲绥元扶住了父亲的胳膊,父子二人皆向着殿门外迈出了坚定的一步,曲昭雪随后一瘸一拐地想要迈过门槛,却感觉身侧一股温柔却强大的力道扶住了自己的胳膊,撑着自己迈过了太极殿那道高高的门槛。
如今天气已经不似一早那般阴云密布了,从层层叠叠的阴郁中,透出了些阳光,还颇为刺眼,在阴冷的冬日,让人生出了些暖意。
曲昭雪抬头看向身旁那个高大的身影,只见顾沉渊那沉重的脸上,如今也出现了些柔和的笑意。
曲昭雪感觉身子更暖了,扭头看向身旁父亲与兄长,在他们脸上也是一副轻松的神色,向她报以鼓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