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在一堆废话中找到了重点:“天狱门?皇家暗卫不是都出自天机营么。”
沈淮识犹豫片刻,道:“天机营和天狱门同是天子爪牙,天机营在明,天狱门在暗,世人只知天机,不知天狱。两者一明一暗,相辅相成。三年前,天狱门一朝覆灭,数百人中只剩我一人苟活于世。”
沈淮识说的简单,隐去了很多细节。林清羽问:“天狱门是谁灭的?”
沈淮识摇了摇头,似不想多提此事:“总之,是殿下救了我。之后,我改投天机营,继续为殿下效力。我以为天狱门除了我无人在世,没想到还能在你那看到天狱门的玉牌。”沈淮识眸光微动,“徐州,遂城……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林清羽问:“你打算何时动身。”
沈淮识叹了口气:“顾大将军回京,我暂时走不开。”
“为何?”
“顾大将军身边有天机营的人,从雍凉到京城,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均在殿下的掌控之中。”
林清羽有些奇怪:“你告诉我这些,不怕我泄露出去?”
沈淮识笑了笑,道:“顾大将军何其睿智,他如何会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被天机营监视。但这是他返京的条件,他想回来,只能接受。”
“听你的语气,似乎很敬佩顾大将军。”
“大瑜朝的男儿,有谁会不敬佩一国战神。虽说他最近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但……”沈淮识话音一顿,“有人。”
林清羽朝门口看去,什么都未瞧见,再回头,沈淮识已不见了踪影。再过片刻,花露推门而入,看到林清羽坐在床头,惊喜道:“少爷,你醒了!”
窗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人来过。
林清羽忍不住想,沈淮识这身手,萧琤能挨过他一刀么。
病去如抽丝,林清羽的病拖拖拉拉了半个月才好透,整个人因病瘦了一圈,颇有弱柳扶风之态,看一眼便能激起男子的保护欲。
胡吉本着让林清羽好好休息的想法,和他一同当值时主动揽下了所有的事情。可褚正德见不得他闲着,打发他去太医署配制天蛛的解药。
六月三伏,热浪袭袭,谷风阵阵。顾扶洲在一个黄昏,悄然入京。
天蛛之毒之所以必须在京城解,盖因其药引——北境雪莲必须用暖玉臼捣入药中,成药后又须在一个时辰内服药。暖玉臼世间少有,大瑜一共才有三枚,其中一枚在北境,剩下的两枚在太医署千草堂。
顾扶洲抵京的消息一传到太医署,太医署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
一切准备齐全,只差最后一味药引。
“药引呢?快拿药引过来!”
“药引是林太医看顾的,快去找林太医来。”
“这个节骨眼,林太医跑哪去了!”
众人最后在藏书楼找到了林清羽。林清羽知道他们的来意,眉间皱起:“顾大将军不是明日才抵京么。”
“谁告诉你的?顾大将军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回府了!”
林清羽的目光落在一个六品医官身上,就是此人一早特意来告知他的。
那医官似乎也觉得心虚,不敢同林清羽对视。林清羽暂时没功夫收拾他,道:“给我半个时辰,马上就好。”
为首的医官瞪大眼睛:“你是现在才开始配药吗?”
“再废话下去,耽误得更久。”
药成后,林清羽没有片刻耽搁,亲自将解药送往大将军府。
将军府的管家迟迟等不到药,急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等到林清羽,连忙带他去到内院:“大将军,药来了!”
未得允准,林清羽只能在门外候着。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这来得也太早了。怎么不干脆明年再来,还能顺便把我坟头三米高的树砍了。”
林清羽一愣。
这是……顾扶洲?一国战神,三十而立的顾大将军?
这……
褚正德的声音随后响起:“大将军恕罪。是下官疏忽,竟将如此要事交予一个七品新人。待下官回到官署,定然重罚此人。”
“将军,还是先把人带进来吧。”
林清羽心中一动,这是他父亲的声音。父亲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许疲倦,想来回京的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
林清羽收敛心神,端着解药走了进去。只见他父亲和褚正德都站在一太师椅前,一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太师椅上,身着玄色武将官服,剑眉星目,不算白皙的面容乍看冷峻,带着武人嗜血的凶狠,可一配上他的眼睛,凶狠就被冲散不少,反而有几分少年散漫之感。
天蛛是慢毒,顾扶洲尚未到毒入内脏之时,故而看上去和常人无异,此刻正端着茶盏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