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哀家只想躺平(194)
朝凤殿,
得知消息的石中钰素手一颤,笔尖朱墨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沁出刺眼的血红。
“摄政王为何会受伤?信中不是说耶律赤祁麾下骑兵不成气候, 此仗稳胜吗?”
蚩放跪在堂中央,七尺大汉脸上满是自责, 眼底赤红一片, 紧握铁拳道:“启禀太后殿下, 受伤一事是属下按照大帅昏迷前叮嘱放出假消息,事实上...大帅在漠北染上了瘟疫。”
“漠北何时有了瘟疫?”石中钰大惊。
“都是耶律赤祁下的套子,在俘虏身上动了手脚, 引得大帅不幸中了招。”蚩放恨恨道。
“末将随大帅赶赴黑土关,将骚扰边戎的零星西辽军击退,期间遇到一批不战而降的辽兵,领队辽兵声称自己的部落因叛变耶律赤祁而遭到西辽军追杀,恳求大帅收留。大帅心中存疑,将辽兵按战俘暂行关押在漠北。没想到在返回京城的路上,曾经接触过那些辽兵的黑鳞军接连出现瘟疫的症状...”
石中钰越听心越凉,直到蚩放说凤殊影在入京后开始高烧不退,陷入昏迷, 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摄政王现在何处?”
“回禀太后,摄政王现在王府中, 由闽神医医治。”
“星蝉,更衣, 哀家要去王府。”
“万万不可!”蚩放拦在小太后身前急忙道:
“摄政王昏迷前交代, 要殿下在宫中稳持朝政,漠北地广人稀,收押战俘的地牢远离城镇, 黑鳞军沿途又从未投宿过驿站,所幸没有将瘟疫传染开来,当下,还需太后派人前往漠北暗中搜查,莫要让漠北成为第二个京城。”
石中钰强迫自己稳下心神,当初凤殊影离开京前,对自己说他会在漠北露个面,随后悄悄返回京中,等待京中投毒之人主动现身。
没想到隐藏在京城的幕后主使居然同耶律赤祁有了来往,还将导致瘟疫的毒物交给耶律赤祁,让他暗中投到凤殊影身上。
幕后主使应不知凤殊影已然回京,她该怎样做才能稳住当前错综复杂的局势。
她要忍耐,不能出宫前往王府,否则会暴露凤殊影回京的消息。
“蚩放,哀家会从和剂局调遣两位太医同你前去漠北,你今晚便动身,确保瘟疫没有在漠北传散,另外,摄政王曾同哀家提过,王府内有他暗中培养的替身...”
“殿下放心,那名替身此次也跟着摄政王去了漠北,现下正在漠北军帐中假扮受伤。”
“那便好...”
石中钰缓缓开口,她抬眸望向殿外的天。秋雨快来了,天幕似被罩上一层灰色面纱,阴沉沉的。
摄政王在漠北受伤的消息就像一块宝石被扔进湖中,溅起阵阵漪涟。
石中钰作为站在湖边的人,并没有让人搅动湖面寻找丢失的宝石,而是静静等待着湖面归于平静。
她不去捡,自然有人会忍不住去寻。
憋闷了许久的秋雨终于落下,淅淅沥沥,绵绵长长,仿若没有尽头。
随着天气骤然转冷,被隔离在病坊中的病患更加难熬了,朝中特从仓部拨出数千张行军棉被送往病坊。
丑时,万籁俱寂,张峰被衙役摇醒,迷迷瞪瞪睁开眼,听到衙役在喊他。
“张通判,醒醒啊,朝廷发下的棉被送来了,让您去验收。”
张峰闻言打了个寒颤,立刻精神了。
在他接任防疫通判职位前,数位同僚因处理瘟疫懈怠被摄政王下令就地掩埋,刚刚赴任时,张峰还经常梦到地下的同僚哭天抹泪地叮嘱他定要好好当差。
他火速穿戴好棉衣,带好油布面罩走出军帐外,口中虽然不敢多言,但心中还是泛起了嘀咕:仓部为何挑了这个点发放抗疫物资。
帐外乌漆麻黑,唯有营地口挂着的一盏纸灯在风中打转,
绵绵细雨落在面罩上,发出细微声响,一阵秋风吹过,饶是裹着厚厚的棉衣,张峰仍是忍不住缩起脖子。
“你便是张通判?”
张峰走至营地口,瞧见问话之人头上罩着棕油布,露出的眼皮耷拉着,从面罩里传出来的声音亦是模糊不清。
“本官便是张通判,不知您是仓部的哪一位?”张峰在亮出手中的官牌后发问。
“仓部员外郎刘铭,这是朝廷发下来的棉被,还请张通判验收。”
张峰顺着刘铭手指的方向,眯起眼,才看清营口停放数辆马车,他走上前掀开马车上遮盖的草席,见到席面下整整齐齐叠着数层棉被。
“本官这就命人清点。”
衙役走上前欲要拿下车上的棉被,却被站在马车一旁的刘铭出声喝止。
“还落着雨呢,打湿的棉被让患者盖,岂不加重病情。”
“刘兄所言有理。”张峰对衙役说:“从顶上抽出一张查验,再清点数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