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潮湿,又没什么棉花褥子,铺的是草垫子,过几天就会拿出去晾晒的那种。
稻草在地上挪动发出声音,程月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我就是……”
“逗你玩呢。真是个胆小鬼。”
秦蓁这话让程月松了口气,“秦蓁你真是吓死我了。”
她真的以为秦蓁会杀人放火,刚才秦蓁那认真模样,也太可怕了吧。
程前看着俩年轻女孩,躺在草垫子上看着桥洞上面。
他一直神色凝重。
秦蓁那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其实他现在回过神来倒不是觉得秦蓁可怕,而是在想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再这么下去,只怕来这边避雨的流浪汉会越来越多,他们这个桥洞很可能保不住。
这往后的日子貌似不好过啊。
肉包子的香味传过来时,程前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停止了思考。
好像,那被面皮裹着的汤汁已经在他嘴里头泛滥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任谁两天没怎么吃饭,这会儿闻到肉包子的香味都会做此反应。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流浪汉看着坐在那里的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错觉,这不是个小丫头片子,倒是个大人物。
“肉包子就剩下四个,又买了几个素馅的,凑合吃吧。”
他把包子递了过去,没接。
程月小声的说道:“谢谢叔叔。”把塑料袋接了过去。
包子还透着热意,有种拿在手心里的瓷实。
“秦蓁,你快吃个包子。”
这是秦蓁弄到的包子,是大功臣,她第一个吃。
程前:“……”白疼你那么多年了。
秦蓁却是摇头,“我吃个素馅的就好。”
高烧了那么久,嘴里头黏糊糊的,肠胃也虚弱的很,吃肉包子很可能引起肠胃反应,还是吃点素的更好。
那流浪汉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秦蓁的目光透着几分打量,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秦蓁小口的吃着素包子,胡萝卜粉条馅的。
其实这时候的胡萝卜不是很好吃,味道有点干涩。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嘴里苦涩,吃什么都一个味的原因。
“秦蓁。”程月帮忙回答,“叔叔你呢?”
流浪汉唇角咧了下,“刘埌。”
“流浪?叔叔你骗人的吧,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文刀刘,土字旁的埌。”
程月在腿上比划着,“哥,我又学到了一个新的字。”
秦蓁觉得这人的名字有点奇怪。
埌。
坟墓。
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孩子起这个名字?
不过她对这也没什么兴趣,总不能一直在这桥洞里过活?
起码得给自己找个稳定的住处,至于这临时的患难同胞,回头爱怎么着怎么着,秦蓁并没有那么关心。
程前跟程月说了几句,竭力控制着自己吃包子的速度。
兄妹俩一个人搞定两个肉包子,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程月更是小话唠,和刘埌聊了起来。
“你们没家里人吗?怎么住在这里?”
“不知道。”程月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哥哥身后,流浪儿不就是四处为家嘛。
不住在这里又去住哪里?
小女孩天真的笑容让刘埌觉得眼前刺痛,他不敢再去看程月,目光落在了秦蓁身上,“那你呢?”
秦蓁闭上眼睛,“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程月贴心的解释,“秦蓁淋雨病了,很不舒服,其实她人很好的,刘叔叔你别……”
“月月。”程前喊住了话痨的妹妹,“你今天还没跟我学背书,过来看书。”
程月吐了吐舌头,连忙过去学习。
她所有的字都是跟哥哥学的,哥哥在她眼中,就是最聪明的那个,比任何人都聪明。
只不过聪明人一句诗念错了俩字,也是个人才。
秦蓁没去帮小朋友纠正,倒是有好心人提醒,“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程前听到这话脸微微发烫,他念错了吗?
一下子,竟然觉得这手里的书都有些烫手。
秦蓁假装已经睡着,不去见证男主的尴尬少年糗事。
谁还没有过念错别字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第二天早晨,秦蓁早早的醒来,看到坐在桥洞口抽烟的刘埌。
远处的水面十分平静,阳光洒在上面,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漂亮极了。
“刘叔叔,我们要出去了,你能留在家里看家吗?”
家。
刘埌回头看向那桥洞。
其实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只不过除了那几个玻璃杯一个提手坏了的暖水瓶外,实在没有半点家的样子。
这要是再下雨,只怕河水倒灌,这家都要变成金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