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又逃啦(8)
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夜,尽管遇到了种种匪夷所思的状况,但沈青潼依旧睡得很香,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那么她只需按照心之所向努力走下去就好。
遇神弑神,挡佛杀佛。
一觉安好,沈青潼是被平安欢快的声音叫醒的。
“太后娘娘,您醒了吗?”平安在门外叽叽喳喳地闹道,似春日梢头的麻雀,有种欢欣的雀跃。
看着身边陌生的明黄棉被和高大的红木雕花床,沈青潼花了好几秒钟才想明白自己身在何方,揉了揉微微跳动的太阳穴,对门外道:“进来吧。”
平安率先推开门走进来,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短袄,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愈加地娇俏可人,仿佛是冬末那报春的一缕绿意,给人生机盎然的青春感觉。
沈青潼正微笑着想要夸她两句,却在看见平安身后那鱼贯而入的一群宫女时,惊讶地忘了刚刚酝酿好的赞美词。
上辈子沈青潼也没少看宫廷戏,但饶是这样,她也没想到一个主子早晨的梳洗会有那么多人伺候。
一行人依次而入,捧着帕子的有之,拿着竹盐的有之,端着漱口竹筒的有之,抱着衣衫的有之,还有的着精致小巧的木制托盘的,前前后后站了一大排立于沈青潼眼前。
面对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宫女,让适应了现代简约生活的沈青潼很是不舒服,奈何她初来乍到,这些规矩少不得要老老实实地遵从。
习惯了小管的牙膏一挤,刷完牙嘴里一股清新的淡淡香味,用竹盐漱口,沈青潼顿感鸭梨山大,为了不被周遭的一群宫女们看出破绽,漱个口还得遮遮掩掩。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完成任务,沈青潼却老觉得嘴里残留着竹盐的小颗粒,十分不舒服。
漱口完毕后,下一个步骤是洗脸。先用丝滑的帕子沾了水拭脸,然后再用干爽的帕子攒干脸上的水渍,完了还得描眉画唇,涂抹胭脂水粉。
沈青潼挥挥手,不耐地拾起梳妆台上的螺子黛,沾了点水,照着不甚清晰的铜镜,简单地描了描本就细长似二月柳裁的弯眉。至于唇色,虽说苍白了些,但还算看得过眼,沈青潼直接跳过了描唇这步骤。
至于胭脂水粉,她可不想在脸上弄出两团高原红,也怕这个时代的胭脂里掺杂了铅等物质,伤了皮肤。一众宫女们看太后今日如此不爽,连化妆打扮都没了心思,一个个俱都战战兢兢。
再来,是挑选衣裙。一排宫女成一字型站在她面前,人人俱捧着一套上好的衣裙,各色皆有,仿佛是开染坊般热闹。
沈青潼左挑右拣,好难得才从这一堆华丽繁复的衣裙里找出一套合适的来,既能衬出太后的威仪大气,又不至于太过张扬亮眼。
内里是素淡的暗灰色短襟小袄,外罩枣红色的高腰襦裙,脱了小女儿的娇态,显得整个人沉稳大气。
第9章 编排
至于头饰,沈青潼则直接略过那些叮叮当当的珠钗步摇,尽管昨日几支金步摇才救过她的命,但她实在不喜欢在头发上开一个饰品店。挑挑拣拣,选了一支质朴无华的簪子,粗看上去暗淡无光并不起眼,但沈青潼却知,这是一支乌木紫檀做的簪子,斜插于发间,连发丝也会带上微微的檀木香。
沈青潼凑近了铜镜,仔细欣赏着头上的簪子,铜镜里映出一个曼妙的影子,恍如天边的流云,缱绻隽永。
看着沈青潼一个人自顾自地装扮自己,平安和其他宫女一起愣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恍如大梦初醒般惊讶:“太后娘娘今日怎么有些不一样啊?”
说着,平安指着其中一位宫女手中捧着的衣裙道:“太后娘娘从前最爱湖蓝色,说是行走间裙摆飘逸若湖水微澜,今日怎换了这暗哑的颜色?而且,我还记得太后娘娘一直最喜金步摇,平日里对这些木簪玉玦可是很少入眼的,‘云鬓花颜金步摇,不知今日还明朝’,这可是太后娘娘您做的诗啊?”
“云鬓花颜金步摇,不知今日还明朝……”沈青潼念叨着这两句诗,脑袋里记忆的碎片纷飞,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幅景象,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端坐于布满喜字的大床上,眼若秋水无波,唇似桃嫣自红,本该笑靥如花的时刻,却是在对镜泪流。
甫一凝神,沈青潼妄图将那幅画面完整地记起,脑袋里却似有利刃插入,翻天搅海的疼痛袭来,让她再没了心思去凝想。
平安见她将唇咬得青紫,疼得眼睛都闭起来了,也慌了手脚,急急地冲一旁的宫女喊道:“快宣太医,快点!”
复又扶住沈青潼,殷切切地嗫嚅道:“太后娘娘,您忍着点,太医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