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崩塌后反派连夜跑了[快穿](166)
门外传来几道脚步声,他回头,看见了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妻子和孩子。
“爸爸,”六岁的女儿扎着简单的辫子,踉跄着朝他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似懂非懂道:“……我们今天要去看时玉叔叔吗?”
妻子面容苍白,担忧的看着他,相伴十年,他们是最懂彼此的人。
他对她笑了下,抱起乖巧懂事的女儿。
“是。”
“时玉叔叔是爸爸很重要的朋友,念安一会儿到了陆家要听话哦。”
说着他走出了浴室,妻子轻轻揽住他的胳膊,“走吧。”
他们坐上门口的车。
司机开车不急不慢,路边一晃而过的是千禧年蓬勃发展的城市。
公路上来往不绝的汽车、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意气风发的新时代年轻人以及大喇叭里唱的“喜迎千禧”。
一眨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很多年少时以为能当一辈子朋友的人,如今却只能深埋于心底。
真可惜,他们的友情没有毁于矛盾和岁月,而败给了命运。
坐在车上,徐贵恍惚间想起那些往事。
他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了,实际上每年的这一天他都能清晰的回忆起过去。
亮着惨白灯光的病房内,骄矜傲慢的陆家小少爷静静的躺在大床上,那么风华绝代的一个人,面上却毫无血色,像睡着了一样,从病发到抢救到宣告死亡,太快了,才短短半个月。
那一阵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茫然地随着父母到处奔走,茫然地看着全北城的人来医院探望他最好的朋友,茫然地……被父母带到了葬礼现场,却什么也没看见。
陆家那位位高权重的陆三爷发了疯,没让时玉进陆家陵园。
他被那位三爷藏了起来,至今不知道埋在哪里。
浑浑噩噩的大脑清醒了一瞬,他在葬礼上气的发疯。
那会儿他还是个小胖子,没人拦得住他,在父亲惊怒交加的眼神中他冲上了二楼,踹开那位活阎王的房门,想质问他凭什么不让时玉进陆家陵园。
——却看见了满室白烟和一地烟头。
那位陆三爷就坐在角落,听到声音也一动不动。
指尖有一点猩红,烟雾缭绕。
所有人都在讽他心狠、刺他装模作样,可却都忘了,北城这两年谁人不知时玉是这位的心头肉。
他不知怎么忽然就难受的厉害,瘫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的头晕,甚至缺氧。
看着屋子里毫无反应的男人,好像看到了一尊冷硬苍白的雕塑,最后他被赶上来的徐父拖着后背拽走,离开前透过模糊的眼泪看见屋内的男人似乎动了下。
他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是块玉雕龙。
裂了条缝,又被拿红线缠了起来。
时光匆匆过去这么多年,徐贵不知道从哪听过一个传闻。
据说拿红线把逝者伴身之物缠起来,留在身边,能得逝者托梦。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只是这么多年了,想来也是假的,不然陆逞怎么会一天比一天衰老,正值壮年的年龄却已满头华发,在医院躺了一年。
若是当真能托梦,时玉应该也不会愿意看到他尊贵从容的小叔,变成如今这幅毫无生气的模样。
很快到了陆家。
陆家的气氛肃穆安静。
挂着白花白绫,来往的祭奠者全部神情哀痛,安静的送上花束。
徐贵下了车,抱着怀里紧张的女儿。
才走几步,他便看见了一位老熟人。
王家的四公子,王权。
王权手里牵着孩子,看见他后顿了下,苍白的面上扯出一个平静的笑。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便算致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些以为会玩一辈子的朋友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他移开眼,却听见一边的妻子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摇摇头,他把女儿抱给妻子:“我去洗把脸。”
去洗手间的路上他又看见了王权。
早已长大的男人成家立业多年,身边是温婉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多年前那两场没有结果的告白,似乎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那个勇敢的举着花束站在酒店后门,看了他一眼依旧将花递给青年,并大声的说“我喜欢你”的男人也在短暂的消沉后,开始了新的生活。
十二年的时光。
便是再深的感情也将成为过去。
徐贵和他点了点头。
他们擦肩而过,隐约的,他听见了男人怀里孩子的声音。
“……爸爸,为什么我们每年都要来这里呀?”
他没有听王权是怎么回答的,也没有必要。
就像外面大街小巷里唱的那样,新时代新生活,过去就埋葬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