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58)
因排挤他、不让他行主考官之职的事向他致歉是不可能的,郑朗心高气傲,见他一个小臣已经很反常了,严辞镜想不出郑朗见他的理由。
“莫非他知道你要杀魏成?”语方知虽然不在朝堂,但朝堂上结党营私的事他一清二楚。
“不可能,要是郑朗发现了,依他的秉性定会当场捉拿我,怎么还会给我喘气的机会?”严辞镜默了默,压低声道,
“况且他才智有限,绝对不可能发现。”
语方知一把拉住严辞镜:“你直接夸我机智过人不行么?”
严辞镜眼睛盯着被他握住的手臂:“我倒是可以夸你胆大包天。”
语方知松开手,笑道:“你是指我一介贱民敢当众拉住朝廷命官这件事吗?”眼神飞快从严辞镜下巴尖上的红印掠过,他还敢偷偷捉住朝廷命官的脸呢。
温热的,滑的,语方知搓搓指腹。
严辞镜停步,上上下下扫视一身湛蓝内官打扮的语方知:“我是指你私闯入宫这件事。”实在太大胆了,偷偷入宫还不收敛一点,到处乱窜,还以为是自家后院吗?严辞镜又问,“谁带你进来的?”
语方知不坦白,严辞镜冷道:“你已经知道我是假意在魏成手底下做事了。”这是要条件交换。
语方知无辜摊手:“严大人要与我这么生分吗?你来我往多累?你实在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严辞镜见他不正经,没了打探的心思,继续往前走,语方知跟上去,解释道:“今日皇上寿辰请了宫外的戏班子,我跟着戏班子一起进来的。”
严辞镜追问:“进来做什么?穿太监服可还过瘾?”
“扮内官行走方便些。”语方知囫囵答完,看见严辞镜眯眼盯着自己腰腹处看,他不自在地扭扭腰带,“那什么……长袍底下穿了厚裤子才不至于露陷。”
“脸红什么?”严辞镜转身,“难道你怕我会误会你做戏做全套,净了身吗?”
“谁脸红?”语方知追上去,正好捕捉到严辞镜眉眼边淡淡的笑意,凑上去逗他,“大人要不要亲自验验我究竟有没有净身?”
严辞镜推他,瞪他,叫他一番浑话逼得哑口无言,懒与他争辩,严辞镜不再搭理,脚下生风,差点走过了偏殿。
“我自己进去。”严辞镜看着紧紧关着的殿门。
“我在殿门外等你。”语方知跟着他上阶。
临近殿门,两人不得不收敛神色,一前一后拉开距离。语方知看着紧闭的殿门,心下有异,想让严辞镜三思。
晚了,严辞镜叩响了殿门,唤了一声“郑大人”,里面静默无声,严辞镜心中升起疑虑,手搭在门上想继续叩,却发现门没关紧,他轻轻一推便开了。
刺眼日光从门缝中挤进殿中,殿中景象一览无余,严辞镜僵在原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语方知在门外见严辞镜僵立不动,又闻到空气中蔓延开的浓郁血腥味,赶紧往殿中看去,“啧!”
语方知蹙眉细看:“死的是节度使陈开洋。”
“快去叫人!”严辞镜倒退一步,语方知跟上,两人想往殿侧走,却听见殿侧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指挥使大人!奴才方才在殿外听见一声惨叫,吓死人了,赶紧把您叫过来,您给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糟了!来人了!
面面相觑不过一秒钟,严辞镜和语方知转身往回跑,现在从殿门口离开一定会被发现,万一被当成凶手真的是百口莫辩,只能进入殿中。
一众侍卫的影已经在窗上映出,语方知未多犹豫,带着严辞镜往殿内侧的窗户方向跑去。
严辞镜跟着语方知去推窗户,发现窗户已经被钉死!
“锁了?”
此刻殿中已经闯入数人。
“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别叫!快去禀报皇上!其他人跟我搜!”
谢玄被这咋咋呼呼的小太监喊住后,就立刻赶来了。一路上都没见伺候的太监宫女,谢玄觉得不对劲,猝不及防看见大厅里倒在血泊中的陈开洋,他吓了一跳。
陈开洋前不久还在殿中喝得满面红光,现在竟然被匕首扎了胸口,青着脸,凸着眼,横死在这偏殿中。
谢玄吸吸鼻子,蹙眉上前,蹲在陈开洋面前细看。
不知道陈开洋得罪了什么人,竟让仇家恨他至此,一把匕首取命,刀刃全部没入胸口。
“指挥使大人,窗户都是从外面上锁,凶手不可能跳窗离开,殿中也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谢玄闻言起身,在殿中扫视一圈,眉头越皱越紧:“柜子、床底、房梁上都细细查过了吗?这偏殿虽然不大,但肯定有藏人的地方,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