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白的头发在月光的映照下透着浅淡光泽,珍珠一般。
“……奇了怪了,你修行上也没什么问题啊,怎么会遇到双劫之象?”
陆九洲薄唇压着,脸色也有些苍白,少有的呈现出了一丝莫名脆弱感。
“师尊,我是不是也像灵山那位一样,手上沾染了太多亡魂,所以天道都看不下去了想要来惩戒于我?”
他忌惮雷劫却不惧生死。
陆九洲害怕的从来只有他的道是否纯粹,是否如初。
“胡说什么呢?我们修者除魔卫道,斩杀妖兽是再天经地义的事情了,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而落下惩戒呢?要是真如此,这雷早就把我,灵山的,还有把凌霄峰那个一并给劈死了。”
话虽如此,可他心里也还是没摸清楚陆九洲这双劫是如何来的。
他这瓶颈不过二十年,根本积攒不了那样强的雷显威力,若是双劫那更是不可能。
能被天昭择选中的剑主大多品性高洁,一生正直,从未有过走火入魔,误入歧途的情况。
老者摸不出来陆九洲身体有何异常,他将灵力从对方身上收回。
“你先莫慌,与我说说当时雷显之时有什么征兆?除了落雷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陆九洲眼眸闪了闪,压着心头的情绪回忆着先前可能忽略的细枝末节。
“我从桃林授了课之后,听季师妹说剑祖将白穗带去了青云阶,我有些担心她,便御剑跟了去。”
“然后我刚过去没多久,天空雷鸣电闪,然后一道落雷打在了天昭剑身……”
“那顾止瞧见了可有与你说什么?”
说了什么?
对方不提起这事陆九洲可能都没有注意到,当时落雷之时顾止的神情很复杂。
他道了声恭喜之后便催促着他赶紧御剑回长云峰找宗主。
陆九洲也害怕天雷牵连周遭,慌乱之中也没记得他说了什么。
唯有一句。
在落雷之时顾止薄唇微启——
“剑祖好像说什么乱了……”
“他说我道心乱了。”
陆九洲后知后觉想起了顾止这句话,他不自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心跳强烈,一下一下,如同擂鼓。
“师尊,除魔卫道是我的道,我从未做过什么逾矩之事,为什么剑祖会说我道心乱了?”
道心乱了一般指的是对自己的道产生动摇之心,或者因修行出了岔子而又走火入魔迹象。
这两者陆九洲都没有。
那么剩下的唯一能扰乱道心的只有一种可能了。
想到这里老者看向一脸恍惚不明的青年,良久,他指尖微动,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
“闭眼。”
陆九洲眼睫颤了下,感知到宗主在将神识覆上他的意识。
这和侵入识海不同,并不是只交换神识,而是一种修为高者对低者的一种安抚。
在神识覆上时候,所有的杂念都会短暂摒除清空。
一般使用这种“神引”都是在修者出现心魔,自我无所觉察的时候。
在没了其他杂念的影响下,人的脑子里出会留下当下最影响他最在意他的事物。
陆九洲知道对方是在帮自己影响道心的因素,他喉结滚了滚,尽量放松身体,任由老者的神识覆上来。
不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一片无垠浩瀚的大海。
他踩在海面上,上面是万里无云的蓝天,脚下层层涟漪缓缓荡漾开来。
这不是陆九洲第一次查看自己的识海。
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以达到静心的目的。
和以往时候所见一样,这里除了碧海便是蓝天。
海天一色,和他的道心一样纯粹如初。
在陆九洲松了口气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不远处不该有陆地。
原本只有碧空万里和无垠大海的世界里,猝不及防出现了一片陆地。
像是一座小岛,就这样在海洋之上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你是不是看到自己的劫数了?”
宗主的声音打断了陆九洲的思绪,在这样无防备的时候他摇了摇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原本的慌乱在他眉眼之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清明一片。
“不是劫数。”
天地之间。
是一片金色的穗田。
……
昆山凌霄峰——
白穗没有去过凌霄峰,然而平时也多多少少听到其他弟子提起过。
说是剑祖喜清净,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当时分峰的时候紧着越远越好的原则挑选。
而这凌霄峰便是距离其最远也最偏的地方。
远到饶是白穗没有用灵力御剑,就这么踩着七煞任由它载着,她也站得腰酸腿疼起来。
在白穗都要怀疑马上天亮了都可能到不了的时候,不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终于映入了她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