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战王以后(125)
如果沈牧亭没有牵挂,没有软肋,凭他的能力,能不能运筹帷幄都不重要,他若是想,凭一己之力搅得天下大乱也轻而易举。
可是沈牧亭没有这么做,他甘愿窝在战王府,为战王迂回筹谋,心狠手辣是真的心狠手辣,可那都是浮于表面的罢了。
仅仅一句话,沈牧亭从应少安的语气中感知了点别的什么,那双狐狸眼当即变得尤其锐利而冰寒。
他那双眼本就上挑而又天生带笑,此时脸色微沉,带着几分妖媚的邪佞来。
微凉的风拂过,两人遥遥相望,沉静的视线中是看不见的刀光血影。
江瑾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弹。
应少安走下祭台,朝江瑾道:“小瑾,下来。”
江瑾看着明明比应少安大,却硬是被叫小瑾。
江瑾没动,只道:“少安,你不能杀他。”
他站在沈牧亭身前的身形明明称得上孱弱,偏偏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发了芽一样坚韧。
应少安垂下视线,划破了手指,滴入祭台边沿的一块石壁上,旋即嵌入三方玺印。
鲜红的血游走在条条浅浅的沟壑中。
“少安……”江瑾抿紧了唇,他果然是不在乎自己的。
江瑾回身,推了沈牧亭一把,厉声道:“快走。”说完整个人都朝应少安扑了过去。
应少安不闪不避,一把将江瑾接住甩至身后。
沈牧亭翻身落地,双脚却被诡异的藤蔓缠住。
它们周身布满了荆棘,透过布料直接扎紧了他的肉里。
它们像是要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一样,熟悉而又陌生的疼痛朝他席卷而来。
那一声声“怪物”在他脑海里嘶吼嚎叫着,那一声声“我不是怪物”临近崩溃的否认,扎得他脑子生疼。
沈牧亭的脸惨白了几分,他言笑晏晏地抬起眸,“应少安,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在末世才存在的东西,他也有,他也把他当成能救他命的灵丹妙药。
他沈牧亭是个人啊,为什么这世上的人都不当他是人般对待?
他活着,有错吗?
“沈牧亭,你走啊!”江瑾急红了眼睛,妄想去拽沈牧亭,却被应少安沉着脸拽着飞身后退。
沈牧亭已经很久不曾生气动怒了,每次看到炸毛的月烛溟,他那心底的怒意便会被炸毛的月烛溟安抚下去,可是现在,月烛溟不在他身边。
沈牧亭一脚扯断缠着他双足的绞藤,一步一个血脚印地朝应少安所在的方向行去。
他脸上的笑温和,皮肤白得却几近透明,脖颈间的青色血管的颜色渐深。
“还有吗?”沈牧亭微笑着步步逼近。
地面开始攒动,血香刺激得周围沉睡的怪物渐渐苏醒。
应少安没料到沈牧亭的血这么猛烈,原本他只知道沈牧亭的身体异于常人,准备跟他换血而生,根本没料到如此场景。
应少安回想起第一次收集到沈牧亭血,那些东西微弱的反应。
那是……
“你在你血里做了手脚。”那一次的刺杀,还有后来逼宫的试探,沈牧亭都是做戏给他看的?
“你觉得呢?”他已经吃了太多次这方面的亏,怎么可能让应少安这么轻易就得了手?
应少安变了脸色,周围所有的绞藤都螭蟠虬结起来,遮天蔽日。
应少安拔出腰间软剑,回身朝身后猛地刺去,那些手臂粗的绞藤立即撕开了一道裂口,应少安反手就将江瑾扔了出去。
“少安——”江瑾的声音撕心裂肺。
斑驳的光影中,沈牧亭微笑着看向对面的应少安。
那些绞藤自动在应少安周围盘虬,在他的掌心,有一颗翠色的圆球,圆球中间涌动着丝丝樱色流光。
这一刻,沈牧亭懂了。
种子,应少安手里的圆球,是绞藤的种子。
“我与它同生。”这东西是他从娘胎带出来的,每个应家人的身体里都有一枚,每一个应家人的出生,伴随的便是娘亲的死亡。
幼时,应少安不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死亡,他是怪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被诅咒的怪物。
十个月便必须学会自己吃饭、穿衣,他从小的生活便是暗无天日。
应家人啊,生来就是被诅咒的存在。
直到他们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之后,他们才能重见天日。
可应少安十岁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光应家人。
那一次,正是江瑾被抓来成为祭品那年,他给了江瑾一颗卵,放他离开。
身为应家最后一个人,他的地位在荙楚跟孖离北国都是崇高的,因为他的能力能增强他们的兵力,可增强兵力的同时,也是杀人。
应少安手里的鲜血已经汇聚成江,可这些都非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