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衰神那些年(46)
九点了,老赵该弄好早饭了,王清河正准备晃悠晃悠下山。在校场出口,看见了一个跪像,那人身披甲胄,头弯得很低,上面很光滑,那是被人打的。
这是个不知朝代的将军,据解说员说,这个将军贪生怕死,与外敌勾结,放敌入城,覆了整个国家。
具体是哪个朝代的,也没明确史料记载,所以解说员一般都只提一下。这万古城经历过无数朝代,杀敌卫国、体恤下属的将军很多,他们的名字都刻在了碑上,受后人敬仰。
功绩平平的将军,只能在史料里翻到他们的名字,像配角一样出现。而那尊跪像,无功无过也就罢了,与敌勾结,放敌入城,国家倾覆,百姓蒙难,那就是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的千古罪人。
把跪像立在这里,朝着国土方向,一辈子对百姓对君主赎罪认过。
以前在这里训练的士兵们,有个习俗,每天经过的时候,都要吐他一口唾沫,或者是踢一脚,打一拳,以此警示自己,效忠君主,决不能有二心。
王清河绕在跪像后面,发现他背后似乎写着两个字,应该是他的名字。但是被岁月侵蚀得看不出原样。她没心思研究历史,没看明白就下山了。
这几天是端午节,南方雨水特别多,整个万古城蒙在烟雨里,尖细的竹叶尾稍挂着水滴,像是悬着价值连城的琉璃珠,妖风一过,珠子啪——一声坠地,被摔得四分五裂,打着五颜六色伞的游客从那里过,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连脚步都没留下一个。
回去的时间刚刚好,赵叔把早饭弄好,柳明明这几天没上课,也坐早班车过来了。
天井里,摆着一张原木长形桌子,是用一整块水曲柳做的,切面能看到树的纹理,被擦得干干净净,还摆着一瓶干花,那是王清河在路边折的干芦苇。赵叔正在端菜,徐二爷,秦胜广,大福都已经落座。
小花住在城里,不上夜班的时候,就不会来吃早饭。
柳明明刚开始来还挺拘束的,但这些人很特别,他们对柳明明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就像是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久。
这种方式让社恐柳明明觉得很舒服,没过几天就和他们混熟了。他一来看见赵叔在端菜,熟练去帮他的忙。柳明明原本以为王清河很快又会带着他接活,但这十几天都过得很太平。
王清河要么在山上闲逛,要么就在窝房间里看电视,其他的人也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提捉鬼的事。
到了发工资的那天,柳明明收到了比火锅店好几倍的工资,他吓了一跳,马上去问王清河是不是发错了,那头的王清河就回了四字,你怀疑我?
可他一个月上班的时间也不多,上班也没做什么。柳明明这钱拿得心虚,就揽过了大院所有的脏活累活,老赵做菜他洗锅,秦胜广扫地他搽桌。
弄得秦胜广天天在门口等,只要柳明明来了,他的活要少掉大半,连纸皮衣服都有人补。
王清河坐在主位,边吃边刷手机,说:“奇怪了,最近怎么没人找我?”
秦胜广嗅着菜香,满足的眯了一下眼睛:“兴许是金先生太忙吧。”
王清河收起手机,白了他一眼:“我是说,怎么没人找我接活了。”
秦胜广露出个八卦的表情:“这么说金先生在找你?”
“没有。”
自从樊依然樊玉泉被捕,已经过去了十几天,金隶又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来找她。焦安国那边,上次王清河把鬼潮的事情告诉他了,估计最近忙着调查的事。
一顿饭吃得很快,秦胜广吃完就准备开溜,被王清河提溜了一下:“去帮大福收拾衣服。”
“小明子——”秦胜广张口就喊柳明明。
这倒霉孩子已经围好了围裙,端着几只油腻腻的盘子,在厨房门口别过头:“哎?”
“你在忙啊,那我去,我马上就去。”秦胜广带着大福冲上了二楼。
王清河正要往大厅走,柳明明从厨房里出来,把最后几个盘子收起来:“老板,大福哥要出门嘛?”
“他去趟外地,过几天就回来。你会不会开车?”
“会。”柳明明停顿了一下:“但是我拿了驾照之后,只开过几次。”
“没关系,待会儿和我送大福去高铁站,收拾快点。”王清河说完,撩开挂在廊下的珠串,去了大厅。
很快,柳明明就坐在了驾驶位上,王清河坐在副驾驶位,大福坐在后面。
点火之前,柳明明深吸了一口气,王清河咽了一下口水,对后面的大福说:“把安全带系好。”说着,自己也动作麻利的系好了安全带。
柳明明的车开得很稳,这片路宽车少,要开得不稳也难。路边有个人,穿着湛蓝色的中式外套,银发梳得很齐整,背着手,悠闲的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