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猪是他们家的女儿和女婿发现的,当时女儿和女婿将院子门口的雪往外面的道路转移,就发现了雪堆里面冻成冰棍的野猪,两人本来有些犹豫,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这猪是怎么死的,但还是给拖回去了,哪怕上交,那也是能换到一点积分的,结果家里老老少少的,这么久没有看到肉了,根本舍不得换积分,这将近快有一两年没见到什么油水了,于是一咬牙,把野猪解冻了,自然就成了盘中餐。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齐家的儿子和他媳妇有了嫌隙,在院子里脱衣服还被发到了网上,这是个男人心里都会有点介意,当时闹的那么凶,要不是两人还有一个女儿,双方的父母也在劝和,外面的环境又是这样,这日子当真是过不下去了,但表面看上次的事情翻了篇,可心里的刺依旧在,这次为了野猪肉就又闹上了,那个男的直言说,这是他妹妹和妹婿弄回来的,既然都要分家过了,这家务也不做了,饭也不弄了,那就别来凑这一口肉吃,还说要不是念在女儿的份上,早该把她赶出去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个女人,也就是王惠,再馋肉也不可能为了一口吃的把自尊心这样放在地上踩,她甚至都想好了,等下次士兵来巡查的时候,她就要带着父母和女儿去暖棚,哪怕跟人挤大棚,她去扫雪,去打扫卫生,去干最累最脏的活,也能养得起自己的父母和女儿,与其贪图这么一砖片瓦的把自己过的不当个人,不如在外面有尊严的活着。
以前闹是心里还有指望,连闹都不闹了,那是真的没指望了。
王惠的父母也是看出来了,这女婿就不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的,以前齐康民家境一般,不说很差,比起他们家肯定是差一点的,连他妹妹毕业后的工作,都是他们王家帮忙安排的,但太平盛世的时候,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齐康民安稳的工作做着,工资不算低也不算高,反正夫妻两没有房贷车贷,孩子的教育资金也有两家的长辈帮扶,当然因为他们家的条件稍微好点,帮扶的多一些,像是课外兴趣班之类的,一直都是他们在给,反正他们就这一个女儿,不对他们的外孙女好,又能对谁好。
这灾难一来,起初可能是觉得世界早晚会回到曾经,刚开始女婿还挺好,但日子长了,本性就渐渐暴露了,尤其是在这里安顿下来之后,他们年纪大了,这亲家两老没有出去工作,女儿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出去工作,那最后能在外面赚积分的,只有齐康民和他妹妹的丈夫,这一下,本来还挺好的女婿,一天天变得面目全非,家里的大小事务,那么多人的衣服饭菜,全都是他们女儿在操持,虽然齐康民的妹妹也会帮个忙,但她的帮忙只是管好她自家的调皮儿子,在那个家,姓齐的才是主人,而他们,只是累赘。
王父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觉得女儿嫁人了,不管怎么样,劝和不劝离,他要是迂腐,当初就不可能白手攒出家业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一个外孙女,从小娇养大的,哪怕现在日子难了,可以苦可以熬,但不可以被人作践。
看着已经有了决定的女儿,王父叹了口气:“那就走吧,你爸我还能动,养活你们母女还有小宝儿没问题。”
王惠眼泪止不住的掉,不管心里已经做出了怎样的打算,但那种面对未来的未知和茫然不是能说没就没的,她不知道她的决定对不对,但在这个所谓的家里,被人像佣人一样使唤,甚至觉得是拖累一样看低嫌弃,她的自尊和骄傲都是无法容忍的。
正想着,女儿从外面推门进来,看着才七岁大的女儿,王惠的眼泪越发忍不住了。
小宝儿扑到妈妈的怀中给她擦着眼泪,小小的孩子,本该是正犯熊的年纪,却已经被一场场灾难磋磨的懂事又乖巧了:“妈妈不哭,以后我长大了,给妈妈赚钱买肉吃,我们不吃他们的肉。”
王惠叹了口气,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妈妈没事,你去吃吧,吃完了,妈妈有事要跟你说。”
小宝儿摇头:“我不去。”谁真心疼爱她,她是懂的,以前疼爱她的爷爷奶奶,现在已经不疼她了:“我不要去,他们才是一家人,我才是那个外人。”
王惠顿时搂紧了自己的女儿,这也是她想要带着父母和女儿离开的另一个原因,如果齐康民只是对她不好,为了女儿,她也能忍,这世道,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只会过的更艰难,可是齐康民身为小宝儿的父亲,却恨不能将他妹妹的儿子捧在掌心宠着,就像小宝儿说的,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这一家子对齐家的人来说只是外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的男人,她还能指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