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56)
江倦没说话,只是伸手拉开铺在床上的棉布,果不其然,有一角叠在一块,他这才说:“背上硌得好疼。”
江倦把它拉平整,重新躺下来,安稳了没一会儿,他又不行了,江倦翻来覆去,整条咸鱼都很痛苦。
“王爷,我睡不着。”
江倦难受地说:“床好硬啊。”
薛放离望他,江倦抿着唇,一只手垫在背后,床不舒服让他有点懊恼,他不高兴起来,眉眼反倒是生动了不少。
“娇气。”
许久,薛放离开了口。他伸手揽住江倦的腰,而后稍微用力,把人拉入怀中,江倦几乎趴在他身上。
江倦睁大眼睛,“王爷……”
薛放离淡声道:“睡。”
床是硬的,人其实也没软到哪里,但还是舒服了不少,可江倦不太好意思,他说:“要不然我不睡了吧……”
命运的后脖颈又被按住,江倦的脸埋在了薛放离怀里,薛放离仍是平静道:“睡了。”
江倦动了几下,头抬不起来,只好屈服。
他说不困,结果却是第一个睡着的,薛放离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后颈,也缓缓地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很细的喘气声。
有人环住他的脖颈,咬在他的肩上,猫似的哭声,薛放离睁开眼。
少年满脸潮气,睫毛被眼泪打湿,面庞浮出惊心动魄的艳气。
他浑身光裸,雪白的肌肤上,脖颈处的一颗红痣,几欲流动。
第25章 想做咸鱼第25天
只一眼,目眩神驰。
薛放离与他对视,掌心贴在一处,是瘦韧的一截腰,莹白如玉,又不及一握。
他几乎是无法自控地、不自觉地掐紧。
然而这一切,却又一触即灭,掌心下的温香软玉转瞬间便消散无踪。
薛放离再度睁开了眼睛。
寮房空寂,罗帐散下,怀中的少年睡得正熟,他的乌发铺散在肩上,呼吸声绵长。
只是一场梦。
他双目轻垂,偏偏掌上的触感犹存,耳边好似还能听见那猫似的泣音。
江倦哭过许多次,可没有一次,他发出过这种声音——是被反复品尝,满是艳i情与欢愉。
在此之前,江倦身上的气息总是能及时抚平他的一切躁动与暴戾,可这一刻,香味再如何清幽,薛放离也无法归于平静。
他的手松松地搭在少年的腰际,也许是出于一种遗憾,也许是想知道这截腰可是真有那么软,他用力地握住。
当真是不及一握。
也当真……
软得让人心痒。
“……好疼。”
江倦睡得沉,但不影响他嘴上抱怨,模模糊糊地吐出两个字以后,他侧过头,卷翘的睫毛动了几下。
干净的,没有覆上水雾。
薛放离望他许久,有什么在心底逐渐明晰,并生根发芽。
他不止要他留在身边。
他还要——答案近在眼前,薛放离却猝不及防地听见一道声音。
“放离。”
女人轻声呼唤着,随之而来是剧烈的头痛。他本在寺庙的寮房中,却又看见了坐在镜前的女人,她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语气温柔。
“你知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留下一个人?”
铜黄的镜中,她轻轻弯起红唇,金步摇在发间晃动不止,“永远、永远不要动心。”
她说:“雀鸟要折断羽翼,蛇要拔掉毒牙,让它畏惧你,让它只能仰仗你而活,成为你的菟丝子。”
“可若是你动了心,你便会舍不得,你瞻前顾后、你心生爱怜,那么你只留得下她一时,日后你忘了关上笼子,她——”“就飞走了。”
女人笑吟吟地说:“我的放离,你记住了吗?”
“一念妄,心才动,即被诸有刺伤,即具世间诸苦。1”轻喃着,女人的身形淡去,薛放离又听见她在崩溃地哭泣,怨恨地诅咒。
“我恨你,我好恨你,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留不住我的。这辈子,你留不住任何人,也没人愿意为你而留。”
“你是个怪物,你就是个怪物,你该死,你该死——!”
尖锐的叫声几欲刺穿耳膜,薛放离的眼前一片血红。
他想留下江倦。
哪怕他病弱至此,本就留不下太久。
那些汹涌的、明晰的欲念终究被克制在心底,薛放离漠然地阖上眼。
他记得那个女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江倦再醒过来的时候,寮房内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了一会儿,准备下床了,结果手往旁边一按,软乎乎的一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床上又铺了好几层皮毛。
江倦越摸越舒服,往后一躺,再度发出了真心实意地感慨。
——“王爷人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