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299)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是江倦不知道薛放离是怎么想的。
江倦说不跟他过了,甚至走了出去,薛放离都没拦下他。
江倦怕他生气。
可江倦又觉得,他凭什么生气。
明明江倦挨得骗比较多。
见江倦不说话,薛从筠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江倦:“倦哥,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那几天,我五哥做了些什么?”
江倦知道一点的,“他让人去砸寺庙,还让人绑了许多僧人。”
薛从筠说:“不止。”
“京中有一座塔叫镜花塔,”薛从筠说,“三十六层高,相传叩拜至最高层,会有活佛显灵,让人心想事成。”
江倦一怔,这座塔,他是有印象的。
“你说这个是……”
江倦心中有一点猜想,却又不敢肯定,薛从筠对江倦说:“那一日,太医束手无策,我五哥去了镜花塔,为你叩拜至顶层。”
时至今日,薛从筠想起那一日的事情,都还觉得像是在做梦似的,他那五哥,竟会在佛塔内跪拜,一步一叩首,只为祈愿一人安康。
“他怎么会跪……”
江倦睁大了眼睛。
江倦是不喜欢跪人的,至于薛放离喜不喜欢,他倒是没对江倦说过这些,但江倦就是知道薛放离也是不喜欢的,毕竟他是那样的傲气,也是那样的骄矜,无人值得他叩首。
更何况薛放离根本就不信鬼神。
他怎么会跪呢?
他怎么能跪呢?江倦睫毛晃动,他想他知道答案。
薛从筠说:“为了你。”
是啊,为了他。
若非是为了他,薛放离绝不可能跪任何人,也绝无可能寄希望于鬼神。
这个坏东西,好像只热衷于两件事,欺负他和对他好。
除此之外,薛放离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没人比他更喜欢欺负江倦。
也没人比他对江倦更好。
“我不知道……”
江倦突然好后悔。他不该对薛放离发脾气的,更不应该对薛放离说那种话,就算他是害怕被借题发挥。
其实江倦也知道,他就是被薛放离宠坏了,这么久以来,江倦所有的坏脾气与任性,都只对着薛放离一个人。
他不应该这样的。
想着想着,江倦一下跳下车,光着脚往外跑。
“倦哥,你去哪儿?”
薛从筠一呆,下意识跟过去,结果江倦把门一推开,薛放离就站在外面。
他不知道来了多久,抬起了一只手,好似要敲门,却又没有敲门。
“对不起……”
江倦一下抱住他,把脸埋在薛放离怀里。
“光着脚乱跑什么。”
薛放离垂下眼,伸手揽住江倦的腰,把他抱起来。
本要把人放到床上,结果还没走几步,薛放离脚步一顿,又问他:“哭什么?”
江倦没抬头,只是问他:“累不累?”
“三十七层的佛塔,你一层一层地叩拜,是不是很累?”
薛放离看了一眼薛从筠,薛从筠肩膀一缩,心虚地低下头,简直是不打自招。
他在佛塔跪拜之事,薛放离本不打算让江倦知道,江倦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早就料到若是让他知晓,肯定又要哭一场,结果他还是知道了。
“不累。”
薛放离阖了阖眼,“只是有点怕。怕就算我跪上三十七层,也无济于事。”
江倦不说话,白皙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襟,在轻轻颤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抬起头,伸手摸上薛放离的额头,又问他:“疼不疼?”
薛放离回答:“不疼。”
江倦听完,却又有点生气,“怎么可能不累也不疼。你什么也不告诉我。”
“你不咳血,却老用这一招骗我心软,你真的有事了,却又瞒着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倦很困惑,他也是真的想不明白。
“我想你心软,但不想看你哭。”
“可是因为你咳血,我又不是没有哭过。”
薛放离说:“所以我后悔了。”
江倦一怔。
薛放离眉眼低垂,“对不起。”
他的道歉,江倦听过许多遍,可江倦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刻接受他的道歉,而是慢慢地问:“真的不疼也不累吗?”
“我不知道,”沉默了片刻,薛放离说,“我拜佛塔,只想我的妻回来,每一层我都念着他,每一次叩首,我都想着他,再无暇顾及其他。”
江倦睫毛眨动,眼泪滚落几颗,他低头在薛放离怀里蹭掉,闷闷地说:“还说什么我会甜言蜜语,你才是,一张口就甜死人。”
他都道歉了,江倦当然也该道歉,“对不起,我也一直在骗你。”
薛放离“嗯”了一声,“没事也好。”
说着话,薛放离用余光扫了一眼薛从筠,薛从筠很知趣地溜出去,并贴心地替他们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