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恙(5)
可是躺着的人就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喊着“颜倾”手上忽然就用足了全部力气,不顾难受扎挣着爬起身一把就抱住了冷奚。
经不住他折腾,两个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
冷沧仰面躺着,明明神智不清,可就是不愿意松开怀里的人。
冷奚撑着床头想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挣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听到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他突然间就紧张起来。
“别进来……”
冷奚话还没说完,已经来不及,门被两个侍卫轻手轻脚地打开,天子端着药碗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朱红色的嵌窗大门口,身后跟着的,是整个宫里最优秀的两个御医。
“你在做什么!”
看到面前的一幕,凤空华的声音刹那间冷若冰霜,眼里迸发出只有王者才有的凌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不是……”
冷奚知道凤空华是误会了什么,突然就失了原来的淡然,眼神慌乱,手底下挣扎的动作也更加急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冷沧受了伤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勾着他腰背的手反而抱得更加地紧,甚至不顾嘴角涌出的血迹和身上的疼痛。
于是这一幕在天子的眼睛里,反而显得更为不堪。
“好,好,你们真好……”
怒极反笑,凤空华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几乎连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祸及自身。
咬着唇扬起了手中的药碗,平静的外表下,已是不可遏止的怒火。
可正当众人以为他会摔下去的时候,那只端着碗的手却骤然停在了半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凤空华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把药放到了床边的桌上。
“空华……”
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冷奚,凤空华抬手截了他未出口的话。
接下来的几个字,掷地有声:“冷奚,朕看错了你。”
这句话让冷奚的心里一阵刺痛,原来,原来他竟是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
自己还真是天真啊。
看着凤空华拂袖而去的冷冷的背影,他咽下已经被打断了的解释的话。
转过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哥哥,他的嘴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忽然抬起手肘对着冷沧的胸口狠狠就是一下,称他吃痛之际用力打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而冷沧受了这么两下,痛得身体都躬了起来,眼里弥漫了水雾,眼神却变得清明起来。
看到他逐渐转变的眼神,冷奚只觉得讽刺无比。
他冷笑着问道:“大将军,看清楚我是谁了没有?”
第七章
嫌隙捂着刚才受力的地方,冷沧眯起了眼睛,疑惑之后,是难以置信:“小……
小奚……”
“哼,醒得还真是时候。”
干脆地转过了身,冷奚走到了那碗药的旁边,抬眼看了看还站在一旁的御医,他知道那终究还是凤空华放心不下留下的人。
收回目光,他抽出了床帐旁边所挂天子的佩剑,一把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看着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到药碗里,他的语气已经变得漫不经心:“告诉陛下,冷奚无能,至亲之血只能保住大将军的命,想要完全解这个毒,除非能找到制毒的人,用他的血来做药引。”
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到桌上,嘱咐道:“一日两次,连服一个月,今后好好养着吧。”
说完扔下剑,越过众人的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虽则依冷奚当日所言,他无法彻底为冷沧解毒,但他好歹也是天下闻名的神医,虽然这冷将军的毒无法清除,但有了冷奚开的药,他的身体还是日渐好转了起来。
到底还年轻,底子好,这冷将军在皇帝的寝宫里躺了两天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并且重新恢复了上朝。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那些天天与他一块上朝,处理公事的大臣们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们君臣之间的异样……
“陛下,和亲之事,不知圣上考虑得如何了?”
庄严沉肃的御书房内,冷沧静静立在一旁,听着身旁丞相小心翼翼地询问如今朝中最为关注之事。
抬眼望去,宽大书案后的王者一手支颐,微敛了双目,面上一片沉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静默了片刻,那人才如刚听到问话一般,掀起了遮住双眸的羽睫,黑曜石般的瞳仁却折射不出半点光线,目光浅淡,却如碗口薄冰一般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年轻的君主将视线静静地在丞相身上投注了片刻,忽然唇角勾出一个清冷的弧度,视线随之移到静立一旁的冷沧身上,淡然开口道:“将军以为如何?”
见他问到自己,冷沧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一步,恭声回道:“臣认为,如今天下河清海晏,实在不宜再动兵戈,宸国主动提出和亲、与我祈国修好,于我祈国百姓,实乃一桩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