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拧眉反复思索着关中鸠的话，总觉得背后有惊天秘密。理智勒止了她继续揣测和试探下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顾泽放下脑子里的思考，脚步轻快了几分，推开房门。

“书玉，朝食我让厨子做了你喜欢的玉丸汤，正好暖暖身子。”

羊骨熬的汤，羊肉剁得细细的，和着鸡蛋清做成丸子，再下一小把手擀的面条，一天都暖和。

颜书玉穿了身烟罗紫的衣裙，正在梳妆，笑眯眯地答应了，“好啊，等等我们一起去尝。”

苍术手脚麻利地挽了个发髻，戴一个镶玛瑙的金冠，显得没那么冷清，衬得雪白的肌肤更鲜活光亮些。

很快收拾好了，顾泽拿过搭在架子上的大红披风，给小夫郎披上，细致地给扎了个丑丑的结。

顾泽眉一皱，要解开重新系。

“我们快走吧。”

颜书玉才不在乎好不好看，他拉着顾泽的手，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屋。

哪怕迎面的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也不能阻止他兴冲冲地踩雪玩！

雪下了一夜，外头的世界变得银装素裹，一脚踩下去，雪刚好没过小脚踝。

颜书玉玩疯了。

先是拉着顾泽打了场雪战，接着又堆了个雪人，给雪人抠上眼睛嘴巴，用胡萝卜做鼻子，给它也搭了个红色的披风，两人冻得两只手通红。

趁顾泽不注意，他绕到她身后，冷不丁地踮起脚，把手伸到顾泽的衣领里，见她马上缩着脖子抖了下，乐得笑个不停。

顾泽立马反身来挠他咯吱窝。

两人绕着后院跑了两圈，颜书玉跑在前头，哈哈哈张嘴一笑就是满嘴灌风，很傻，但是好开心。

一个张着手在后头追，方便随时捞住前头疯跑的人不摔跤，满心满眼都是笑意。

“我要追上你啦～！”

“哈哈哈哈哈～！”

闹了好一会，颜书玉实在跑累了，站在院子里一边笑得喘不上气，还要扒拉着顾泽趁其不备反挠她痒痒。

不怕痒的顾泽一把捞住小夫郎冰凉的手夹嘎吱窝下，拢了拢他的披风，“冷不冷？”

“不冷，嘿嘿。”颜书玉傻笑着，“开心。”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欢快地玩过雪。

以前在府里，他下脚踩不了几步，就会被人提醒小心着凉，他又怕爹亲担心，故而最多在掌心捏一个小球，在屋子里烤着火玩一小会。

他自知自己体弱多病，也不敢让爹亲操心。

不知道是不是冲喜的威力太大，打成亲后他就感觉身体比以前好太多了，脚步轻盈，充满活力。

双手抱住顾泽，颜书玉微微扬起头，“阿泽姐姐，我好开心。”

摸了摸小夫郎冰凉的脸颊，顾泽当机立断，“开心便好，走，我们去屋里吃朝食了。”

见主子终于不玩了，提溜着心的苍术眼疾手快地将暖手炉放进颜书玉手里，又往花厅多挪了个火盆去，烧得旺旺的。

玉丸汤很鲜美，待她们坐下后，厨房马上就着汤底下了两碗手擀面，大半碗热乎乎的汤面下肚，颜书玉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顾泽吃面，觉得比自己吃东西还享受。

自从顾泽也能品出食物的味道，他就很喜欢看她吃东西，心底愉悦地冒出一个一个的欢快小泡。

*

昨夜的雪实在是下太大，顾泽不放心马车上路，便走着百造坊瞧瞧。

其实现在百造坊一切都有条有理，她并不常去。

而像春回望这些颜书玉陪嫁来的铺子，更是已经给颜书玉打理了，宅中事务亦是颜书玉主持中馈。

在别人眼里，她现在实在是一介闲人。

好歹连戚时都日日去百造坊，没时间去逍遥快活花天胡地了，她却时常连面都不露。

顾·一介闲人·吃软饭·泽慢吞吞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路上。

街上有的路段积雪扫了，有的没扫，街上马车倒是没有几辆，出行的贵人都是乘的小轿，四个轿夫怕滑，步子踏得稳当当的，慢慢走。

顾泽溜达了一会，没往朱雀长街走，抄着手往东边溜达去了。

东边是市井小贩聚集的地方，热闹是热闹，但是是平民落脚的地方。

“家主，您去哪儿？”茯苓不解问道。

自从表小姐科举落榜后，奋发图强从商，脑袋里一个主意一个主意地往外折腾，百造坊越来越能赚钱。

她现在是由衷地追随家主的步伐。

“去东边瞧瞧。”

顾泽没想到今年的这场初雪来得又早又急。

她打量着东坊里被积雪压着的房子，这时候没上工的人都在屋顶清理着积雪，或扫着屋外一亩三分地。

许多百姓穿了厚实的棉衣，顾泽甚至能大概看出有很多十成新的棉衣，用的是百造坊的机器织出来的布，但街头巷尾亦有许多衣衫褴褛的老人和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