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眨眨眼，很是无辜，“我刚刚画图纸时有在自言自语，是听到我说话声吧？”

她一边说，一边接过颜书玉手里的食盒放在矮桌上，揭开食盒一瞧，里头是绿豆糕和一碗银耳甜汤。

颜书玉很快抛开了这个问题，将甜汤捧出来，拿汤勺搅了搅，喂了顾泽一勺，“甜不甜？”

顾泽笑眯了眼，压在心头的重担也不知不觉轻了一点。

“甜的，真好喝。”她接过汤碗，自己扒拉了两勺，咕噜噜一下子喝完了大半。

“我给谢府递了帖子，约了明珠后日去游湖。”

颜书玉将空了的汤碗放进食盒中，说起今日的事，“我就小时候在京城见过一回，古怪精灵的，很活泼。”

顾泽静静地又听他讲今日里替她裁了春季新衣，铺子里生意比冬季好些，爹亲派人来送话邀她俩下月回府赏花，府里的桃花打了花骨朵儿了，他原先院子里的花，现在爹亲派人照料得很好，也都快开了。

烛火暖晕，烘暖了顾泽的心。

灯下虽然人更美，但书玉也好似消瘦了。

顾泽握着夫郎的手拍了拍，“最近几个月，是我太忙了。”

她日日泡在冶炼坊，白日极早便去上朝，回府后又泡在书房里，就寝时常常颜书玉已经睡着了。

若不是他来书法寻，可能几日两人都说不上话。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她明明是想着，能带他上街游玩，能去大江南北游玩，吃遍各种美食。

年节时送来的改造好的马车，就今天出行过一回。

快了……

顾泽眼神瞟过桌案，心想，快了，等这事尘埃落定，一切回归正轨，就都好了。

颜书玉的话音才落，见顾泽看向书房的桌案，心里不禁有些难受。

他收起桌上的食盒，站起身，“你既然还忙着，就早些忙完，早点休息罢。”

顾泽下意识地点头，她还得等姜夜来，简霜大晚上画完图纸，去见了谁？可终于露出马脚了。这份图纸该怎么利用才好呢？

暗香浮动的衣裾从她鼻尖拂过，颜书玉轻拧了把她的耳垂，被顾泽按住了手指，握在掌心了亲了亲。

“不必等我，早些休息。我就忙完这阵就好了。”

顾泽不舍地松手，一个回屋，一个继续伏案看图纸。

顾泽这才知道，为什么霹雳天炮能被关中鸠如此重视，且到现在为止她们都还没有拿到完整资料做出来。

机关之精巧，若不是有全图，很难弄清楚这是怎么设计的。

若是从某个单独的细节推测，无异于管中窥豹。

难怪简霜第一件事就是将全图纸烧掉，将制造霹雳天炮分为许多小流程，丝毫不怕被人研究出来学走。

威力也是巨大的。

她抚了抚图纸的解说，如果有此神器，莫说攻城略池不在话下，怕是多用上几次，城就毁了。

顾泽咬了咬下唇，改变了一开始的主意。

这种双刃剑，不适合出现在宣景王朝。

三更天的时辰，姜夜才终于姗姗来迟，“简霜出府后，去了驿站。”

“她见了匈奴王子，喀颜空。”

第51章

时辰不早了，顾泽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吹了书房的蜡烛。

哪怕明天简霜疯了，她也得休息了。

轻手轻脚推开房门，颜书玉已经睡了，但睡得不是很安稳，借着透进屋内的月光，能看见他眉头轻轻蹙着。

顾泽小心翼翼掀开床被，生怕惊扰了他。好不容易躺好了，侧着身子看着夫郎，忍不住伸出手指，抚平他眉间的郁气。

可能是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息，颜书玉往她这边贴了贴，几乎等于钻进了她怀里。

顾泽低声笑了，又怕吵醒他，忍住了没笑出声。她环住怀里的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睡吧。”

一枚轻吻落在熟睡的夫郎发间，什么事情都不能此时再烦她，拥着最心爱的人，顾泽阖上双眼。

她这一抹幽魂，是因为牵挂着一个人，才从地狱溯回至人间。可如今呢？

不仅没让颜书玉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甚至有时还令他更添了几份忧虑。

待此间事了，她就什么也不管了，和颜书玉每日在一起吃吃喝喝，驾着她们的马车，到处游玩。

待此间事了……

此间事了又是什么时候呢？关中鸠的时间点若是出了纰漏，这一块世界也会跟着崩塌溃散……

抱着怀里又清减了几分的人，顾泽心中忽然一痛，莫名的悲伤压在心间，一滴热泪划过眼角，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颜书玉半睡半醒地嘀咕了句：“回来啦？”伸手伸脚八爪鱼似的攀过来。

她应了声，低头一看，颜书玉又睡熟了。困意席卷上来，顾泽也终于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