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当天所卖的古玩会从楼上的厢房开始,单独展示给每位来客,最后就盛放在楼下那扇屏风所摆放的位置。所有来宾在看过物品之后若是有兴趣,就接下仆从所带来的名帖,并在上面写上心仪的价格。不能互通消息更不能打探对方的出价。一刻钟后,会由专门的仆人依次到每间房内收走这些名帖。最后掌柜的亲自选出由当日出价最高的那张名帖示众,那位客人也可得到今日的卖品。”
温知如也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所以就是说,这卖品的价格全凭这里客人的一念之差,是赚是赔也无法估计?”
“没错,而且这里的掌柜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夏侯宸又补充道。
“怎么说?”
“凤掌柜选择卖品的标准,并不是在于那东西本身的价值高低,而是卖家。从商周先秦到唐宋大家,凤掌柜对古玩字画的鉴赏能力可说是首屈一指,可他只凭自己心性,若是看对眼了哪怕你拿个一文不值的赝品来,他也照卖,说不定还能遇上一个不识货的卖出高价,而他若是不喜欢你,你就算是拿了皇宫内的贡品,他也一概不收。”
“被夏侯兄说的,我也想结识一下这位凤掌柜了。”
温知如这么说的时候,想到的其实是自己昨日在娘亲遗物中发现的那幅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合得上这位凤掌柜的眼缘,让他帮着把这画卖出一个好价钱来。
第12章
“要认识他还不容易。”夏侯宸说着,用眼神指了指楼下。
温知如顺着对方的目光向下望去,那个盖着锦帕的玉麒麟已经被摆放在一楼厅堂正中的一个紫檀木高几上。
在那旁边则站着一个白衣的青年男子。
他手中正拿着厚厚一叠足有十几封的大红色名帖。
想来这位便是【如凤饮】的凤掌柜了。
距离有些远,他并不能看清那个男子的样貌,只是从身形举止来看,也定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那一袭纯白的锦缎在这样略显杂乱的环境下丝毫不会显得他过于清高,反而是另一种吸引人目光的飘逸灵动。他没有丝毫的铜臭气,举手投足都透着与一个商人极不相称的优雅,轻缓的步履间却是让人望而生畏高贵气度。
他一手背在身后,只用右手从众多的名帖中抽出一张翻开,将内页向外,边展示边缓缓念出了那个名字。
温知如并不在意他念出的那几个字,只是觉得那嗓音也是极好听的。不是厚重低沉的男声,也不是尖细高扬,只是恰到好处,清灵而柔和,又带着一点从骨子里透出的并不易察觉的高傲。
有人说,可以听一个人说话也是一种享受,大底就是说这样的男子吧!
“他——”话到嘴边,温知如却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所看到的,仿佛任何的词藻用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都欠缺了些什么。
“别急。”锦翌珲拍拍他的肩,“今日那个玉雕想是卖了个好价钱,一会儿凤掌柜会逐个来每个厢房内敬酒以示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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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片刻,便有侍从端着酒壶逐一送到了各个厢房内,说是凤掌柜请各位贵客慢用。
而后他便看到那个男子随性的拿着一壶酒和酒杯,并没有带半个侍从,迈进了屋子。
“世子爷,夏侯公子,这位是——”
锦翌珲替他答道:“这是温阁老家的大公子,温知儒。”
凤容看着温知如,似乎有一刹那的神思凝滞,他将手中的酒杯斟满,“在下凤容,是这【如凤饮】的掌柜,温公子,幸会。”
“凤掌柜有礼。”温知如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带着微甜的辛辣直冲喉管,从前在温府他是个深闺小姐,自然是不会喝酒的,如今只这小小的一杯,他便觉得有一股热流一直烫到胃里,脸颊都烧了起来。
他的思维顿时有些迟缓了,却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的看清了凤容的样貌。
好看。
温知如的脑海里,竟然只能蹦出这样的一个词语。
就是简简单单的。
好看,赏心悦目。
没有那些多余的华丽修饰,什么俊朗飘逸,什么风流潇洒,什么玉树临风,什么目若朗星,什么貌赛潘安……
这些词句都不足以形容凤容给他的感觉。
他只是单纯的,让人觉得好看。
仅此而已。
温知如神情恍惚的同时,凤容已经与夏侯宸、锦翌珲都敬完了酒,他转头又看向仍旧望着自己的温知如问,“温公子可是还有事?”
温知如尴尬的不行,毕竟这样盯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实在是……
不过幸好微醺的状态掩盖了他的脸红,他清了清嗓子,“听闻凤掌柜鉴赏古玩字画的功力无人能及,我这里正巧有幅字画,能否请凤掌柜品评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