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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205)

大臣们进进出出,禁军值守,宫人们侍立等着召唤。

只是御座之上,这片山河换了主人而已。

谢琢踏进文华殿,站在阶下的陆骁跟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立刻偏头看了过来,随即毫不掩饰地挑起唇角,明显很开心。

尚服局的人正在为李恪量身,新皇一旦登基,除龙袍朝服外,一应的常服等都要准备好才行。

李恪一边抬着手臂,一边听高让念折子,见谢琢来了,他示意高让停一停,笑着道:“事务实在繁多,要劳谢侍读跟我一起在文华殿忙上一整天了。”

谢琢恭敬施礼:“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李恪不由多看了几眼身穿绯色官服的人,心里想,陆骁说的确实没错,谢侍读长得跟玉人似的。

诏书起草事关重大,容不得丝毫差错,他如今在朝中毫无根基,又尚未正式登位,谢琢与陆骁有那层关系,是现在的他难得能信任的人。

况且,把人叫来文华殿,陆骁也不会整天都心心念念,望眼欲穿。

这时,有茶水房的内侍端上来一杯茶,陆骁走过去,指节碰了碰杯壁,叮嘱:“还烫着,你晾一会儿再喝。”

说完,一双眼便神采粲粲地盯着谢琢看。

谢琢无奈:“站回去,殿下还看着。”

陆骁“哦”了一声,才不情不愿地站回了李恪身边。

先帝崩逝,治丧的事礼部虽然已经专门派了人负责,但诸如谥号等要务,仍会问到李恪这里。李恪与咸宁帝并无多少父子亲情,鉴于咸宁帝杀父屠兄弑子,残害忠良,在挑选谥号时,用朱笔圈了一个平谥,谢琢随即往礼部拟了诏令。

内阁已将新帝登基后改元的备选都递了上来,虽然年号还没完全定下,但谢琢还是事先将改元的诏书草拟了两遍。

一个上午过去,谢琢算了算,他竟拟了不下十道诏令。

陆骁看着心疼,背对着门挡住谢琢的身形,轻轻帮他揉按起手腕来:“阿瓷可疼?要不要给你吹一吹?”

谢琢眼里溢出笑意:“是你自己想吹吧?”

陆骁不答,见没人注意他们,飞快地托起谢琢的手腕,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亲,理直气壮:“不想吹,想亲。”

李恪提着朱笔,瞥见这一幕,觉得真是奇异。

在凌北战场上,陆骁完全担得起“少将军”这个称呼,行军布阵颇为高妙,每在阵中,必会身先士卒,来去如疾风电火。扎营时,随便往旌旗下一站,就如一杆不折的银槍,令人心安。

可在谢侍读面前,陆骁似乎不再是统帅千军的“少将军”,也不是站在他身后的“陆二公子”或者“武宁候”,就只是“陆骁”而已。

莫名地,李恪生出了些许羡慕。

天色黑尽,谢琢和陆骁一同乘马车去了千秋馆。

往里走时,谢琢问起:“沈世子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凌北饮食虽不如洛京精细,但很有特色,阿蠢特别喜欢吃那边的牛肉汤。他一听我们要快马赶回洛京,立刻去求我爹再收留他一段时日,说他之前在来凌北的路上,骨头被垫散了,现在还没长好,实在受不住长途跋涉,其实就是牛肉汤还没有喝够。”

陆骁走到哪里都要牵着谢琢的手,像是要把前四个月缺的都补回来。

谢琢想起在许三娘那里,沈愚听说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凌北报信时,手中筷子都惊掉了的情景。

千秋馆里间,宋大夫正在整理医案,见谢琢进来,眼神一亮:“我将炎心草减至三钱,另外加进了勿寒子,你试试这新药方的效用如何!”

谢琢坐下后,将手腕递过去。陆骁站在旁边,又担心起来——即使从信中已经知道谢琢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可这种心情依然抑制不住。

他想,他虽然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但如今有了阿瓷,他便不禁贪求,和阿瓷在一起的时间能久一点,再久一点,莫要分离才好。

半晌后,宋大夫收回搭脉的手:“较上次过来时,又好些了。”他朝陆骁笑道,“陆小侯爷从凌北送来的那些草药,有几种效果都不错。如今已入秋,若公子今年冬天再不犯寒疾,那病邪尽除便真的可期了。”

三日后,李恪登基,改年号为“征和”,有“征伐四夷而天下和平”之意,又尊嫡母皇后为慈圣皇太后,生母贤妃为惠圣皇太后。慈圣皇太后将宫务交接后,逐渐深居简出,少有露面。

登基大典结束,李恪下诏,加开恩科,为朝廷取贤纳士。

万象更新。

作者有话要说:比一个用汉白玉雕刻成的心~谢谢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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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伐四夷而天下和平。——应劭注《汉书·武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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