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无奈:“我可没这么说。”
陆骁立刻指出:“但你是这么想的!”
谢琢不说话了,因为他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片刻后,他还是解释道:“那时我不想将谢家和陆家绑在一起,棋局开始,我亦不能确定最后赢的人一定是我。
我也不能确定你记不记得阿瓷,就想着,若‘阿瓷’一直不出现,那说不定他会在你心里活一辈子,永远都是小时候最美好的模样。若你已经把‘阿瓷’忘了,那忘了便忘了吧,没有再记起的必要。”
陆骁此时的眼神很深,他认真道:“有必要的。若我真的忘了,阿瓷就该让我再想起来,让我听你说心情不好就紧张,听你说病了痛了就担心得不得了,让我为你毫无原则、神魂颠倒才对。反正,最好这辈子都不要放开我。”
心中有什么无法言说的孤冷化作细流,潺潺而去,谢琢许久才哑声应下:“好。”
将谢琢送回去后,陆骁又在书房赖到半夜,才翻墙回了武宁候府。
十一叔夜里睡得晚,正在府里遛弯,撞见明显才从外面回来的陆骁,一撩眼皮,打趣道:“啧,整天都见不到人,是又跟那位姑娘私会去了?”
“对,跟他一起看了书,还在地图上模拟了行军,走之前还下了两盘棋!”陆骁一提起谢琢,眉眼便全是笑意,他又突然想起,“不过有件事忘记跟您说了,十一叔,您做一下准备。”
“你说吧。”十一叔打了个哈欠,心想,还要做准备?只要你别说天天跟你私会的真的是某位公主,或者你明天就想拜天地成婚,那就都不需要准备。
于是陆骁便说了:“我喜欢的不是个姑娘。”
等陆骁走远了,十一叔仍拎着灯笼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
什么叫“不是个姑娘”?你喜欢的人是个男的?男人?那做噩梦害怕夜里不敢一个人睡、胆子不大的纤弱小姑娘呢,去哪儿了?
十一叔双眼发直。
之前只是不会有子嗣而已,怎么、怎么还没过几天,突然连男女都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比一个在风中凌乱的心~谢谢看文
关于《沉冤录》和大理寺的聊天在三十九章
第63章
四月十七, 谢琢拿着调任书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亲自来迎,寒暄了两句后,就将谢琢引进了一个房间。
看着桌上堆着的卷宗, 大理寺卿自己也有些汗颜,想着, 谢琢本就年纪不大, 看着身体也不怎么好, 自己将人借过来,这头一天就推了这么多事务过去,似乎有点太欺负人了?
谢琢看出大理寺卿面上的惭色,主动道:“现在非常时,下官此番过来便是为了历练,自然应该从整理文书卷宗开始,若遇到问题,还少不得要找大人讨教一二。”
大理寺卿心想, 不愧是在御前行走的,说话就是中听, 又让小吏赶紧上杯茶来,这才赶去忙自己手上的公务了。
没过几天, 大理寺上下就发现,这次借调过来的人不仅没有添乱,整理刑狱文书效率高, 竟然还能帮忙复核洛京和各州递上来的案件,极少出错。
兼之谢琢与他们暂时没有利益纠葛, 一时间,大理寺中谁见了谢琢都笑容可掬。
侯英在一份复审完的案件卷宗上画押时,忍不住夸奖道:“谢侍读是怎么做到的?当初我入大理寺时, 以为复核案件不会很难,结果律令条文瀚如烟海,对着这些文书少不得一番手忙脚乱,大楚律令都要被我翻烂了。你才来半个月,竟然就已经有条不紊!”
“我不过是走了捷径罢了,律令二十几年都没有修改过,很多需要复核的案件判决都有前例可循,就像这个案子,与咸宁六年的魏季半夜被斫伤致死的案子很像,检法官都引了《刑统·贼盗律》谋杀条及《户婚律》,两相对照,就基本知道此案判决是否有疏漏。真论起对律令条文的熟悉程度,我远远不及。”
侯英知道大理寺卿寄予厚望,就盼着谢琢过来能帮上忙,因此给了谢琢不少已经核定的旧案卷宗用作参考,不过他不免咋舌——怪不得还未及冠就能高中探花,这记忆力可真是常人难以企及!
他感激道:“无论如何,有了谢侍读,我等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又抱怨,“前几个月天天都在官署里忙到半夜,以至我妻子都怀疑我是不是养了外室,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我来了大理寺,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自当竭尽所能。”谢琢说完,又提到,“不过有一事要劳烦侯大人。”他拿出一份卷宗,“这个案子乃是因抢夺家产而起的毒杀案,因此案有前情,我想去查阅旧档以作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