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恨我吗？”

踌躇片刻后沈青玉问道。

殷九剑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叹了口气，盯着院子里的花草看了半晌。

“当初你刺我一剑的时候，大概是恨的，从小时候见你开始也是恨的，可我现在，突然觉得恨你很无趣。”

他笑了两声，似乎这样就能排解出心中的苦闷。

“若是今日在山上你没来得及救我，我大概就决定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可是你来了，就不用了，心里也不知道是该恨你还是怎么。”

“你若不是明天煊的徒弟该多好，那个伪君子，居然能教出你这样的，简直是可笑。”

殷九剑惯例嘲讽几句，也不管沈青玉听后是什么滋味，自顾自的拐到了明天煊头上。

他知道明天煊在沈青玉心中占的分量很重，也是就故意提这件事，不过这次沈青玉没急，反倒道了歉。

“是我不明就里，一直以为师父他教你这么多年是真的存心想收你当徒弟，其实我一直不愿意多想，反倒让你受了苦。”

这般叙说让殷九剑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就沈青玉这般性子必定会忍不住跟他吵上几句，就像上次在客栈时一样，没想到这次什么都没发生，反倒是他看开了。

这就让人心里很不爽就是了。

殷九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爽，反正就是很不爽。

第23章 第 23 章

殷九剑不爽，没跟沈青玉说话，转过身子默默观赏小院里的布局事物。

沈青玉不明所以，觉得对比刚才，殷九剑的态度冷淡了些，但又想到他们两人一贯如此，要想殷九剑对他又好脸色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般想想，除了心里有点莫名的难受外，居然还觉得好受了许多。

等莫熙找城主过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莫熙表情犹犹豫豫，说不出来城主是个什么态度。

“城主对我有大恩，待会若是不喜，也请不要冲撞了他。”

殷九剑点头算是答应了。

一个凡人而已，就算是城主，也犯不着让他怎样。

在他来之前，殷九剑心中就对城主有了些许猜测，觉得莫熙能逃过当年的灭门之灾，大概也是与这个城主有关。

由于沈青玉和殷九剑身份特殊，几个人都没有从正门走，全都绕小道避开府里的仆人去面见城主。

莫熙上前去敲了敲门。

“云兄，人带来了。”

“进来。”

精雕的门打开了，一股子书卷夹杂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殷九剑了然。

怪不得兜兜绕绕走到了这，也不像是城主府平时接待人的地方，原来是书房。

他凡间礼仪了解不多，但也猜出城主此举在于避人耳目。

殷九剑瞬间警惕起来。

他习惯将人往坏处想，这位姓云的城主与莫熙有恩，不难让人联想到当年殷家出事时他是否也在其中参与了什么。

还有他手上那副……画像。

很早之前，在他还在娘亲怀中撒娇的时候，殷九剑就知道他有个早死的父亲。

幼年时期的记忆艰难苦涩，可这个名字却深深的扎根在了他的记忆里，直到他被明天煊带走，受辱般的被冠上他父亲的名字。

——殷卿

殷九剑不知自己该做何想，他对这个人，既是烦闷埋怨又是盼望。

他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死没死，又想知道若是死了，又为何还会牵连这么多东西。

书房的布局一眼便能望穿。

那位云姓城主正坐在案前提笔作画，除了莫熙过去式冷淡的抬眼扫视了殷九剑的面貌，便毫无表示的提起笔，在他的画布上描摹出黑瘦的花枝和艳红的花。

殷九剑看了个大概，知道这位云城主正在花的是梅。

“你有……那人的画像。”

无论如何，殷九剑是叫不出殷卿父亲这个称呼的。

他将双手握成拳，神情阴骘暗藏恐慌。

沈青玉上去，不着痕迹的将他的手握紧。

“有。”

邺城城主云荡这时候才停下手中的笔，他抬头看向正牵着手的两人。

“我可以告诉你全部，但你要帮我件事。”

“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人，一个和尚。”

……

殷九剑没想到。

这个云荡看似只是个局外人，却知道很多连他那些仇人修士都不知道的殷家辛秘。

殷九剑不相信这个只有表面上的三十多岁，就凭他在殷家灭门后还保留那么多东西，没有先前的策划是不可能的。

他想到了个可能，但不确定。

因为这个可能会让他惶恐，让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是掉入了什么人的陷阱。

云荡派人在府里给他们安排了个院落，说是这个院子从前殷卿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