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清璇说,如今的张社长,名字唤作张德风,与其妹妹张德音两人被祖父教导过一段,张德风的画做得极佳。
张社长来了,秦霆轩也与那知府大人之子并肩行来。
社长寒暄了几句,见过了新来的人,尤其是与秦霆轩多说了几句,此时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富贵公子是京都里来的贵人。
秦霆轩的风姿卓然,林家姐妹在女儿家之中,就见着姑娘们或是用长袖遮住了口,或是用扇子掩住了微红的面,低低地说起这位忠恒侯府的事来了。
林清嘉只粗略的知道一些忠恒侯府的事,如今在姑苏闺秀的软语之中,拼凑出了忠恒侯府全部的事来。
老忠恒侯是征西大将军,当初征战四方面上伤了一道,右腿腿骨处更是受了重创,阴天下雨的时候都会腿疼,不大舒服。原本定下了亲事,也因为他腿上的伤和面上的伤耽搁了下来,谁知道,这般的老忠恒侯,竟然是尚了公主,当年的德惠公主是赫赫有名的美人,突厥曾来朝的王子对德惠公主一见倾心,主动提出要以三座城池换迎娶美人,皇帝都没有允诺,最后竟是让娇滴滴的公主嫁给了老忠恒侯。
“我去过京都里,曾见过老忠恒侯。”团扇遮不住她闪闪发亮的眼,“那一道疤真的可怖,从这里过,几乎坏了眼睛。”胖乎乎少女声音软糯,“德惠大长公主则是生的好,时光眷恋这位昔日里的美人,也瞧得出日子过得圆满,仍是如云乌发,青丝如瀑。”
她说完之后,就有人叹息着感慨。
有人觉得瘸了腿毁了容的忠恒侯还能够尚公主,当真是皇恩浩荡;有的感慨德惠大长公主过得舒心,要知道旁人尚公主,虽说家中无妾,却有通房丫头,老忠恒侯却从头到尾没有外人。
闺阁少女簇在一团,说着话都带着江南的软,不像是背后说人的闲话,倒像是倚在情人的怀里撒娇,带着快活的娇媚。
林清嘉少有这样的经历,觉得新奇有趣,听着她们的话,或是嘴角上扬,或是若有所思,或是忽的弯起眉眼。
一直留意她的何若竹见状撇了撇嘴,心里记下了这一笔,准备晚些时候同王长泽说,林家的三姑娘是个爱听旁人嚼舌头的。
不知道是谁感慨了一句,如今的忠恒世子,只怕也要尚公主,所以这一次才躲了出来。
秦霆轩要尚公主?林清嘉还没有细想,就被林清璇捉了衣角,“我们去看看。社长带了画,我也要把你的画带过去给社长看看。”
林清璇的语气有些迫不及待,显然她不爱听这些嚼舌头的话,在这里已经待得有些不耐了。
林清嘉就跟着林清璇从女眷之中钻了出来,林清璇呼了一口气,“平日里没有这么多人的,只怕是因为秦世子来了,所以也都不作画,说些小话。”回头的时候发现何若竹来了,扯了扯林清嘉的衣袖,对着身后努努嘴,轻声说道,“她怎么也来了?”
林清嘉不消回头也知道何若竹在后面跟着,轻笑了笑,“你看,社长不是在同王长泽说话吗?”
林清璇想到王长泽与何若竹一起钓鱼,猜出两人之间的情意,低头笑了,“这倒是。”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入了何若竹的耳,让她暗咬银牙,羞得面上发红。
只是,她仍是跟在两人的身后,目光透过两人之间的缝隙,看向了众人围簇着的王长泽。
“没想到长泽兄也来了。”社长是一个很和气的人,对着众人说道:“长泽兄的写意山水,做得是最好的。”
张德风的话音刚落,就有四周学子附和,显然王长泽的学问很好,在书院里颇有些人气。
“我知道王兄的书念得好,在书院之中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还做的一幅好画。”
“长泽兄的诗,念起来口齿生香,我至今记得一句‘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如同让人看起来见着这景致一般,想来是因为长泽兄的画做得好,这诗也带了画的意味。”
“所谓是诗中有画,今日里要开开眼,要见见画中有诗了。”最后一人摇头晃脑的说辞,得了众人的一致认同。
林清嘉的目光从王长泽移到了秦霆轩的身上,她总是不自觉的看着秦霆轩,秦霆轩听到了众人对王长泽的赞叹,眼里也流露出一丝的期盼来。
王长泽有些不自在,他先前确实作画,只是许久不曾动笔,上次张社长见他作画已经足足有两年的时间。
做事有天分是其一,其二是勤勉,两者兼顾才能够做到顶尖,王长泽自己于作画有其一而不得其二,盛名之下定然是其实难副的。
此时有京都的秦世子在场,他更是不欲当场作画,此时心中后悔跟着林家姐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