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156)
一柄长剑没入武勇的胸口,抽出去的瞬间,鲜血四溅,染红了一身银甲。
那武勇睁大了双眼,望着天际,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呐喊:“勤国将亡——勤国将亡啊——”
江棠舟骤然间攥紧了手。
…………
直到坐回营帐,武勇死之前的那一句呐喊都犹在耳边,来回不停的荡着停歇不住。
江棠舟的心底涌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听雨匆匆忙忙的从营帐之外走进来,急得表情都皱成了一团:“我的亲娘啊!爷,您就这么坐着了?您是不是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口呢啊?”
听雨说完飞快的将江棠舟手上的已被鲜血浸透的布料拿下来,看到鲜血淋漓的两道伤口,顿时皱紧了眉头,心疼得眼泪盈满了眼眶。
“爷,您不疼啊?”
江棠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还好。”他又一顿,问道,“武将军的尸体收回来了吗?”
“收回来了。”听雨叹了口气,刚往江棠舟的掌心撒了点金疮药,就被人拦了一把。
“我来吧。”不知何时过来的殷问峥冲听雨摇了摇头,听雨连忙听话的出去了。
江棠舟在发呆,殷问峥都帮他上好了药了,他都没发现殷问峥来了。
直到殷问峥开口:“手抬一抬。”
江棠舟下意识的抬起手,才突然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上药之前。”殷问峥说着,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道,“想什么呢?我来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在想武勇死之前喊的那句话,”江棠舟说,“我在想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殷问峥动作一顿,才继续将江棠舟的伤口处用纱布包好,然后叹了口气,“那你会怪我吗?”
“不会。”江棠舟几乎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会怪你?”
“不怪就好。”殷问峥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不疼啊?”
“……”说来也奇怪,刚才听雨谢翼在的时候,他是真的不觉得疼,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殷问峥就在自己的身边,那绵密的疼好像是从心底泛起来的一样,扩散到了身体的各个角落,他突然觉得有些疼了。
江棠舟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说到:“有些疼。”
“难得啊。”殷问峥调侃他,“我还以为祯王不怕疼呢,那么长的一把剑,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往自己的心口处捅,你这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呢,还是不把我的小心脏当回事啊?”
“我错了。”江棠舟连忙道歉,“我是想赌一把,这不也赌赢了么?”
殷问峥摩挲他掌心的伤口,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心疼,半晌后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阿棠,以后不要再赌了。”
“我怕你受伤。”
“我必须这样做。”江棠舟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的性子,倘若放任那罗掖继续,你必定会忍不住,我怕你会暴露。”
“暴露便暴露了,总好过你受伤。”殷问峥抬起他的手,轻轻在他的掌心印下一个吻,“即便只是一小条口子,我也心疼得紧。更何况你这都快见着骨头了。”
殷问峥拥住他。
“我就见不得我的阿棠身上有一点血。纵然是别人的,也不行。”殷问峥用嘴唇蹭蹭他的后颈,轻声道,“我的阿棠就该干干净净的,跟仙谪似的。”
第34章 多照看着些
将江棠舟掌心处的伤口处理好,殷问峥才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江棠舟又放着自己的伤口不管不顾了。
“每天都要换一次药。”殷问峥说完将药瓶和玉肌膏递给一旁站着的燕青,“这玉肌膏,待到伤口结痂之后,便每日敷上三次,你家爷记别的都挺好,就是记这事儿每每记不住,你可一定得替他记好了。”
燕青连忙应下,将那药瓶和玉肌膏一同收下了。
殷问峥转过头,对上江棠舟似笑非笑的嘴角,便挑了挑眉头,问道:“你又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在这笑?”
“没什么。”江棠舟忙敛了几分笑意,说,“只是突然想起来,他从前可没这么多话,怎么突然变得唠叨起来。”
殷问峥轻哼一声:“这不是因为某些人不听话,我只好多操点心。”
江棠舟咳了两声,避开对方的视线道:“你老在这里待着到底有些危险,还是快些回恒军那边吧。”
“这就赶我走了?”殷问峥拧着眉问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棠舟忙道,“只是觉得当以大局为重,你恒军那边不说什么倒好,就怕勤军这头被有心人看到了你的踪迹,禀报给了那卜氏,我们的计划便行不通……”
江棠舟这话还没说完,便听得“砰”一声脆响,竟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