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表妹后来成了国师(93)
街上时有列列骑兵策马而过, 穿的红衣铁铠,配的是燕翎弯刀,和常年驻守京都的将士相比,多了八分欲血的冷厉。
宁莞左顾右看, 很是认真,晏商陆突然叫住她,“徒儿,走,咱们上茶馆去坐会儿。”
经过这好几个月的相处,宁莞也算是对便宜师父有了些了解,他口中说的坐会儿,多半不是渴了累了要去坐着喝茶,十有八九是要往上头去打坐感悟。
事实证明宁莞猜得没错。
茶馆二楼有个露台,因得是个晴朗天,掌柜的便将上头挡雨的油纸布撤了,正正对着太阳。
晏商陆给足了银子,将露台包了,师徒两人一人上了一张桌子,盘膝打坐。
他二人出来前都好好整理了一番仪容,再加上本来就都是气质绝佳的,往上头一坐,眼睛一闭,面容平静温沉,沐浴在浅金色的阳光下,愈显得神圣出尘。
茶馆里的人看热闹,茶馆外的人看稀奇,还有低低窃语着问询这两人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要不要帮忙送个医。
宁莞以前还觉得有些不自在,现在完全能处之泰然,淡定自若了。
通俗点儿讲,就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还碰上了一对江湖侠侣。
晏商陆在北岐名声不显,在大晋尤其是江湖武林里,却是有几分盛名的。
那对夫妻打算往北岐去寻失去踪迹的兄弟,央着晏商陆卜个凶吉。
“能在这处碰上晏师是莫大的缘分,劳您卜个一卦。”
“可行。”
晏商陆在外人面前一贯少话,能不出声儿就不出声儿,能两个字两个字的说,绝对不会吐出三个字。
按他的意思,这样更能显得自己高深莫测。
这是宁莞第一次看他卜卦。
晏商陆问了对方兄弟的姓名年岁等,然后随手从兜里摸出几个铜钱往桌上一撒,捻着胡须瞧了好一会儿,微抬下巴,淡淡开口道:“大吉,北岐西南地,好事所误。”
那夫妻二人闻言甚喜,直接掏出了纹银奉上。
宁莞盯着铜钱看了看,刻着和盛二字的桐面儿上油光一片,应该是她师父上午买了葱油饼,嚼完还没洗手,摸了一把铜钱的时候抹上去的。
除此之外,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宁莞蹙了蹙眉,占卜真是一门高深得几乎玄幻的学问。
二人在兰昉城只待了三天,又开始坐着马车往南去。
初夏时晴时雨,晏商陆路上受了凉,一边揪着帕子擦鼻涕,一边继续给她讲解占卜之术。
和师翡翡的严苛,洛玉妃的冷淡不同,他讲授东西的时候更随意些。
没有书本作基础参考,宁莞一路都听得迷糊,只好将他说过的话都暗暗死记下,待回到苍露山,再对着书籍一一细究。
从兰昉城到苍露山耗时两月,马车停在山脚下上不去,师徒两人徒步走至半山。
小小的一处院子,里头落满了尘灰。
宁莞将屋子收拾干净,晚上沐浴后倚在窗边抬首望着夜空高悬的月亮,直到睡意袭来才褪衣上床。
回到苍露山,一时半会便不会再出门,晏商陆每天到处转悠感悟自然,宁莞就把他书房里那些发潮生霉的书搬出来,摊在太阳底下晒,然后坐在廊檐下一一翻阅。
这些书籍所言比之医书更晦涩难懂,有一种难以言传,只能意会的玄妙,宁莞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堪堪吃透,进度之慢,自己都忍不住头疼苦恼。
书上全都吃明白了,宁莞又开始将所有的时间放在打坐上。
早上太阳初升时出门,傍晚日落黄昏才带着顺手采的一篓子草药回来,吃过晚饭就琢磨着些新的药膏药方,一天到晚几乎没有给自己留过空闲。
宁莞问起占卜物件,晏商陆捏着梳子有条不紊地刮起胡须,慢悠悠道:“一把石子儿也好,一把芝麻粒儿也罢,铜板龟壳蓍草,只要你用得顺手,爱用什么用什么,咱们晏家占卜术不拘些形式,讲究的就是个顺由自然,依凭万物。”
宁莞似懂非懂,却也依他所言做起尝试。
这年冬天,宁莞做在崖边打坐吹风,晏商陆从山脚下的盛州城带回来一个被遗弃的女婴。
他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全权依托给了宁莞,自己则是漫山遍野脱缰一般的逍遥。
女婴的名字是晏商陆起的,名叫蔚然,随他姓晏,晏蔚然。
小孩儿不过几个月大,饿了哭拉了哭冷热不对了更是叫得厉害,宁莞揉着眉心,愁得不是一点半点儿。
晏商陆和宁莞都不是会做饭的,而是请了山脚下的农妇每日来准备三餐吃食,宁莞多给了她些银钱,平日出门的时候便将蔚然交给她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