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表妹后来成了国师(50)
这场大雨整整落了一个下午,到了晚间才停,等天色彻底暗下,寺里也不见什么人出来活动,她才又往后山去。
路上四处都湿漉漉聚着水,枝头叶梢亦俱是雨露,为了动作方便,宁莞干脆将御寒的月白色披风解下来搭在胳膊上。
悄声躲在榕树后,屏息凝神,远远注视着陶瓮。
最先闻到诱人气味儿爬过来的是一只蝎子,过了半刻钟又来了只通体乌黑婴儿巴掌大的蜘蛛,一落尽瓮里便有争斗的动静。
宁莞在暗处皱眉,陶瓮在这里已经放了好几个时辰,再如何也不应该才只两个小毒物,相国寺的后山竟如此干净??
宁莞心下奇怪,但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决定继续蹲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乌云散尽,一钩弯月若隐若现,轻朦朦的一片微光。
一条两尺有余的青蛇穿过满地落叶停在陶瓮边,慢慢盘旋缠绕而上,它吐着猩红的芯子,眼中闪烁的暗光让宁莞一愣。
蛊蛇……
这是谁炼的蛊蛇?京都有蛊师?
难怪后山毒物稀少,原是早叫人炼过了。
陶瓮里的动静惊醒了沉思的宁莞,她连忙上前将盖子合上。摇摇头,算了,反正进了她的瓮就是她,以蛊炼蛊本就是常事。
一条蛊蛇抵得上好几只毒物,好歹也不算白跑一趟。宁莞收好东西准备下山回寺,她捧着陶瓮,小心地避开横斜的枝桠。
她专心看着脚下的路,却不期然听见一阵微弱的笛音,瓮中的青蛇听到声音,在里头折腾得厉害,宁莞死死摁着盖子脚下一顿,瞬间驻足。
她偏头看向右侧,御蛊的笛音是从那边传来的,不仅如此,笛音一停,她还能听到不远处又杂又多的蛊蛇嘶嘶声,数量应该不少。
宁莞停下来只是一时好奇,却没有过去的意思,停了片刻以后又抬脚踩在石头上,缓缓往下走。旁的蛊师御蛊,她一个外人就不上去凑热闹了。
“哪儿来这么多的蛇!”
“天呐,救命!”
“齐兄!齐兄!快跑快跑,这些玩意儿有毒!”
惊呼夹杂着惧怕的声音在茫茫晚夜里平添了几分悚然,宁莞顿了顿,动作又再度慢了下来,陡然想起芸枝说的相国寺命案,莫不是虫蛊害人?
她柳眉轻蹙,思虑片刻还是拿了块石头压住陶瓮,系上披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笼在夜色下隐蔽在暗处的人影,收好短笛后懒散地歪了歪身子斜倚在树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被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的大理寺诸人,轻嗤一声,抬手扶了扶头上幂篱,又抖了抖袖子丢下一串佛珠,这才满意地悄然离去。
蛊蛇兴奋地围攻着几人,它们动作凌厉又互相配合,一般人根本难以招架,缠斗间有人不小心被咬了几口,毒性之强,瞬间倒地不起,两眼翻白。
王大人是真的哭了,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一边拽着中毒的部下,一边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他到底造的什么孽啊,不就是来查个案吗?这怎么身家性命都像是要交代下去了?可怜他上头还有五十岁的老母无人照顾,可如何是好!
王大人挥着长锏往后退,跟齐铮和另两个兄弟被围困在蛇群里,泪如雨下。
旁边的齐铮后背已经湿透,额上也是冷汗涔涔,也就没心情埋汰王大人智障了。
他横着剑,挥臂一砍,原以为再怎么样也能削掉蛇头,却不想面前的长蛇灵敏一闪,借助灌丛身子一缩从左侧划过,瞬间避开。
齐铮眼神一变,表情愈加慎重,这般训练有素又毒性极强,这些玩意儿非同一般。
此时的情况十分焦灼,王大人筋疲力竭,而面前的蛇群却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支着半截身子,蛇鳞泛着冷光,从头到尾都透着危险二字。
王大人连连后退,背靠着一棵老柳树,腿脚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自小就怕这些东西,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清风簌簌,枝叶飒飒,齐铮转过头骤然震声道:“王大人!小心!”
王大人也发现了,但他根本动弹不得,脊背紧贴着身后树干,叫上头的干裂的树皮硌得生疼。他原地怔愣瞠大着两眼,周遭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瞳孔里只剩下那条横冲直撞而来的黑蛇。
宁莞赶过来,就看见柳树下的王大人坐着等死,她忙上前去,一把捏住黑蛇七寸,随手扔了出去。
月白色披风上的清冽药香驱散了蛇群带来的腥膻味儿,眼前一花,那黑黢黢的可怖至极的长蛇便从面前消失了,余下的是一个如月下青霜般干净出尘的身影。
王大人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刻,就在他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天而降从阎王爷手里拉回了他一条小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