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台阶下，停在一辆马车，熟悉的正是亚度尼斯庄园的马车。

马车上坐着的车夫是庄园的管家，也是那位他父亲亲自安排去照顾他和母亲的心腹。

同样，也是看着他和路德维希长大的老人。

管家从马车上下来，弯腰对路德维希行礼。

亚度尼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管家为什么亲自来接他，大哥的状态也不对劲。

他竟然一下午没有跟他说女人！

这太不符合路德维希的个性了，他一度以为即使路德维希老的爬不上床也不会停止对女人的幻想和喜爱。

路德维希笑着把亚度尼斯往管家的方向一推：“去吧，你该回家了。只有他来接你我才放心。”

亚度尼斯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走向管家，但是忍不住驻足，回头看向路德维希。

“大哥……”

路德维希坚定地站在那里，就如小时候看着他在地上打滚哭泣一样，含笑看着他。

“去吧，好好过日子，虞靖书不错，我是开明的人，支持你。”

虽然知道大哥支持他，被亲口说出来，亚度尼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亚度尼斯欲言又止，心里千万真心话，最后脱口而出的变成了最嘴笨的话语。

“你也要保重，至少要活的比父亲长……”

“好，我等着参加你的婚礼。”路德维希哈哈一笑，朝他挥挥手，“去吧。”

这一次，路德维希眼神无比坚定，亚度尼斯感受到了其中的含义，点点头，坚定地走向马车。

亚度尼斯一路走下台阶，走过最后一级台阶后，感受到了落在肩头的雪花。

皇宫的魔法结界边缘就在此处，亚度尼斯穿过魔法结界，回头看向里面。

结界内，依然阳光明媚，没有丝毫寒风冷雪，路德维希脸上热情温暖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屹立不倒的雕像，威严，却冷漠。

结界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隔开了许多秘密和血腥。

亚度尼斯用力朝路德维希挥了挥手，看到路德维希冰冷的脸上再次扬起笑容，冲他同样挥手笑了笑。

亚度尼斯走到马车边，拉开马车的车门，虞靖书正坐在里面，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地低头看书，面前的桌案上，有两杯热腾腾的红茶。

亚度尼斯看到两杯红茶，有自己的一份，下意识的咧嘴一笑。

虞靖书抬头，看着落在亚度尼斯肩头的雪没有说话，一指劲风把雪花吹落。

亚度尼斯呵呵笑着，一点也没防备，大方坐上马车捧起属于自己的那杯热茶。

“好暖和！”

虞靖书淡淡的笑了笑，透过打开的车门，朝台阶上站着的路德维希点了点头，路德维希同样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管家关上车门，再次冲路德维希行礼告别后，马车拉着两人，缓慢的消失在路德维希的视线里。

雪地上留下长长的车辙，就像是风筝线，被放的越来越远，直到远的风筝消失在云层里，彻底看不见……

路德维希转身回宫，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脸上所有的笑容和温情都消失了，冰冷的比结界外落满寒雪的冰雕更甚。

他亲自把弟弟送出皇宫，看着他坐上马车，回到自己的小家庭。

他送走了自己最后的温情，把它封印在最信任的人身上。

路德维希身后悄无声息出现一道黑影：“陛下，已经确定了。”

路德维希声音比凛冽的寒风还要冰冷无情：

“一个不留。”

……

当天晚上，路德维希以商议联姻对象的名义，把自己所有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兄弟姐妹们全部邀请来参加晚宴。

已婚的可以拖家带口，最好带上未婚的亲属。

未婚的自然要来，不管是否私生子，也是有皇室血脉的，用来与另一国皇室联姻不正好？

有真心想要更上一层楼的，也有野心勃勃想要另寻机会，更有虚情假意演戏敷衍的……各怀心思的兄弟姐妹们汇聚一堂，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血腥杀戮。

当天晚上，血染红了皇宫的大理石地板和草坪。

抓捕，囚禁，拷问，判刑。

所有人，都有罪。

路德维希一个不留的把兄弟姐妹通通送入监狱，还有一部分竖着进去，天亮后横着被抬了出来，理由是畏罪自杀。

而罪名，是通敌叛国。

这里面，好巧不巧，有那位曾经在乌图海岛上用替身行刺和欺骗过虞靖书的王子海勒姆，但是很不幸的是，这一次被抓的不再是替身，而是本尊。

站在监狱里，听着那些兄弟姐妹的惨叫求饶咒骂，路德维希的脸上冷酷如石雕。

煤气灯昏黄的光线从他身后打在他脸上，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让他看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